面对脸色冰冷的杜楠衣,林淮很没有风度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抖开了手里那把经过打斗已经变得破破烂烂的扇子,那龙飞凤舞的承让两个字又一次的出现。
“这位妹妹,可是执意要在我们的手里抢人?”林淮问道。
杜楠衣无声的点了点头。
林淮叹了一口气无奈说道:“我和灰地鼠已经受伤了,姑娘能摆平外面那些星月卫,大小果果想必也不是姑娘的对手,姑娘硬要抢人我们也办法拦住。既然这样的话,就不如让姑娘赶紧带着陈庆之离开。”
本来以为有场恶战的陈庆之一愣,有点不相信林淮会这么放他走。
“陈庆之。”林淮朗声叫住了已经走到黑云狱门口的陈庆之说道:“三年、五年或者十年之后,我会向你问一次剑。到时候,既分高下,也决生死。”
陈庆之笑了笑,点了点头。
尽管陈庆之有足够的心里准备,但是看到黑云狱门口满地星月卫的尸体还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场面远比他想的更加惨烈,十一名天卫里有四个死在了这里,月卫的人数更是将近百人。
张烛照曾经无心的说过,他说他们三个年轻人里单论武道天赋杜楠衣是最高的一个,甚至放眼江湖前一个一百年里杜楠衣的武道天赋都是数一数二的存在,当时陈庆之并没有放在心上,论天赋他和蔡西城又能差到哪里去?他和蔡西城一直是处于较劲的状态,相互砥砺,前段时间蔡西城也突破到了大罗三清境,修为最差的反而是天赋最高的杜楠衣。
陈庆之扪心自问,以自己目前的修即使能杀掉这么多星月卫中的精英,但也绝对不可能毫发无伤。那就只能证明,现在的杜楠衣战力至少已经领先了他一个境界!
陈庆之看了看旁边的女子,有些不相信的问道:“都是你杀的?”
杜楠衣没有说话,脸色一白,吐出了一口血。
陈庆之突然发现自己错了,杜楠衣早就是强弩之末,她一直在强撑着不让自己吐出这一口血,先前面对林淮四个人的时候其实杜楠衣就已经受了很重的伤,那个时候对方只要随便一个人出手,杜楠衣就会立刻露馅,他们两个人将都会死在黑云狱里。
只不过她伪装的太天衣无缝了,骗过了所有人,甚至让林淮向她出手勇气都没有。
“你没事吧?”陈庆之担心道。
杜楠衣挣扎着站了起来,依旧没有好气的说道:“死不了。”
“要是我的那一剑没有侥幸放倒天水会的宋礼,现在你不就死了?”陈庆之也没有好气的问道。
杜楠衣的说道:“死也不至于,说实话你那一剑的威力在我的意料之外,如果你那一剑没有重伤宋礼,我就不会的和星月卫过多纠缠,我会直接去拖住的宋礼,给你时间的让你解决那四个杀手,二对一我们逃出来的几乎仍然比较大。”
“宋礼是半只脚进入菩提境的人,你就不怕我还没来得及弄死林淮他们你就先死在他手上了?”陈庆之眼睛瞪大问道。
“不至于,我和宋礼打一架,我必输他必死。”杜楠衣淡淡的说道。
陈庆之愣了一下,问道:“你现在什么境界?”
杜楠衣有些得意的看着陈庆之道:“我的境界比你和蔡西城的都高,你可以猜一猜。”
杜楠其实衣很早就可以破境了,比蔡西城甚至都要早上一些,只不过张烛照一直要求她不要急于破境,而是进入“养境”的状态,毕竟现在也没有什么需要杜楠衣出手的地方。于是一直到今天的早上,杜楠衣才破境,一跃成为他们三人中修为最高的一个。
“蔡西城跟我同年,你比我们还小上两岁,怎么就破境了呢?”陈庆之愣了愣,叹口气喃喃道:“人比人,气死人。”
皇宫内。
满朝上的气氛很压抑,没有人敢说话,皆是因为眼下的这场瘟疫,因为这场瘟疫,天下第一大城变成了人间地狱。
京城超过一半的人患病,同时有很多病人正从京城往外转移,这样下去,一座城池的灾难很快就会变成的整个天下的灾难。
皇帝的声音里明显带着怒气的问道:“眼下瘟疫横行,朕听说患了瘟疫的百姓们没有地方医治,只能躺在大街上?还听说之前有一个叫倪文良的医生先前挨家挨户的敲门提醒百姓不要出门,被当天执勤的金吾卫打了一巴掌还污蔑了一句‘妖言惑众’?如今死在了医馆里,门口吊唁的病人们沿街跪了十里?都是真事?”
“谁来给朕一个解释?”
满朝文武没有一个人敢出声。
“平日里那些骨鲠之臣呢?来说说如今怎么救京城百姓?”皇帝重重的拍在龙椅的扶手上,站起来问道。
“启禀皇上。”一位身穿大红色蟒袍的年轻宦官走到宫殿中央说道:“此时是烟花三月,奴才建议陛下可以下江南观赏沿途开放的百花。陛下离开之后,奴才会带人封城。”
“在这个百姓最需要朕的时候,你让朕做一个逃兵?”皇上走到年轻宦官的面前指着年轻宦官的鼻子怒问道。
“奴才同意童貂寺的话。”一位身着正蓝色蟒袍的中年宦官和年轻宦官并排而立说道。
“陛下,如今瘟疫的症状极为怪异,目前没有任何的治疗办法,只要感染基本上就是必死无疑,如今童貂寺已经派出了南厂的兄弟去寻找十二位人间仙人之一的医仙仲岚山,医道仙人出手想必很快这场瘟疫就能控制住。”中年宦官说道。
皇帝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坐回了自己的龙椅,语气中透露出疲惫说道:“封城吧。”
年轻宦官刚想说话,皇帝挥挥手说道:“朕与京城的百姓共进退。”
中年宦官和年轻宦官并排走在了偌大的皇宫走廊里,一个人沉默拘谨,一个松散的吹着口哨。
两个人都是正色蟒袍,这一身蟒袍意味着很多的东西,比如有资格穿着这一身蟒袍的人地位煊赫、权势滔天,比如有资格穿着这一身蟒袍的人是真真正正的天子近臣,还比如能穿着这样一身蟒袍的人,代表他们是南厂和北厂的厂主。
就算这天下有几个人不对南厂、北厂忌惮的?
往常退朝之后两人都会独自走回自己住所,在很多官员的眼里,这两个人就跟这场瘟疫差不多,是不能沾染的存在。但是今天退朝之后,年轻宦官从后面追上了中年宦官。
年轻宦官终于开口说道:“孙貂寺对我们南厂的动作掌握的很清楚嘛,南厂的兄弟在咱家上朝之前才出发的,这前脚刚走后脚孙貂寺就知道了?”
中年宦官笑了笑说道:“这京城诸事都在北厂眼里,就算是知道了,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吧。”
“那孙貂寺知不知道,黑云狱自从修建的以来头一次被人劫狱?这件事情的起因其实是陆文昭自作聪明惹出的麻烦,据说来劫狱的人和当年的某个男人有关系。”年轻宦官也笑了笑说道。
年轻宦官嘴唇翕动,缓慢的做出一个嘴型。
“还有,这次给孙貂寺报信是之前北厂找理由调到南厂的韩成还是北厂花了大银子的窦志?”年轻宦官转身离开,头也不回的说道:“孙貂寺放心,这两个人我不会对他们怎么样,人活着总归是好的。”
中年宦官一直笑嘻嘻的脸在年轻宦官转身之后终于阴沉下来,他安插在南厂的人很多,别说死两个,就算是死二十个他也不会心疼,真正让他在意的是从那个年纪轻轻就和他能算的上是势均力敌的年轻宦官嘴里没有说出口的那个名字。
这个名字是朝堂的禁忌。
这么多年都过去了,还有人旧事重提。而今天他还发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依旧对那个名字充满了恐惧。
年轻宦官哼着小曲走在空旷的走廊里,就像他看上去的一样,他的心情很好。他最开心的事情的有三,东直门下老奶奶卖的驴打滚,咬上一口他就开心;让孙卓华不开心,他一看到那张强颜欢笑的脸他就开心。
身后有人偷袭捂住了年轻宦官的眼睛,用他无比熟悉的语气轻快喊道:“童玉安,猜猜我是谁?”
“公主,可不能跟奴才胡闹。”年轻宦官笑着说道。
真名叫童玉安年轻宦官最后一件让他开心的事情,看到眼前的这个女子的笑容,他最开心。
“切,没劲。”女子的撅起嘴来,脸上扫兴的说道。
童玉安看着女子穿了便装,当下问道:“公主,这是要去哪里?”
这个在皇宫中无法无天的小公主难得认真的说道:“京城中百姓民不聊生,听说有很多的百姓都横死街头,感染的医者也越来越多,现在正是京城最需要医生的时候。我自幼熟读医书,这个时候能帮上忙。”
“不能去。”童玉安声音无比坚定的说道。
“童玉安,你也能命令本公主?给本公主让开!”女子也是生气的说道。
童玉安反而张开双臂上前一步,死活不让一步。
童玉安的心里竟然急躁起来,养气多年,和北厂勾心斗角都没能让他动摇半分,眼下竟然为了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动了肝火。
“会死的。”童玉安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轻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