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祠堂里这个时候坐着很多人,就连一些和陈远山一个辈分的陈家老人都坐在祠堂里,他们之所以坐在完全是因为一个晚辈。
陈潇潇昂首挺胸的站在祠堂中央,反观和陈家长辈们坐在一起的陈仲凡,陈仲凡脸色很差神情萎靡,时不时的还咳嗽两声,他之前被陈潇潇一脚踹下白仙湖之后感染了风寒,至今还没有痊愈。
对比之下,反而觉得陈仲凡才是即将要被陈家族谱除名的那个人。
陈戌仁率先走到了众人的面前,脸色愤慨对的上坐的老人说道:“在陈家之内,逞凶伤害自己的兄长,这还有没有把兄长放在眼里,还有没有将陈家的家规放在自己的眼里!”
老人们皆是颔首点了点头,陈潇潇满不在乎的把玩着自己的头发。
陈一铎站起来,怒道:“潇潇,跪下。”
陈潇潇依旧站的笔直,无所畏惧的看向那些明显站在陈仲凡一边的老人们,神情睥睨。
第二个发言的人竟然是陈酉奇,这倒是有点出乎陈潇潇的意料,陈酉奇在陈家的辈分其实跟陈戌仁差不多,算是陈戌仁的表弟,平日里在陈家一直是声名不显,远远不像陈戌仁那样有着路人皆知的心思,没想到眼下竟然第二个站出来说话。
更让陈潇潇没想到的是,陈酉奇竟然替她给陈家老人们求情。
陈酉奇也有一个儿子,如果她陈潇潇被逐出族谱之后,陈家的嫡系除了陈则正之外将全部被除名,不说陈酉奇的儿子将来会有更大的机会竞争陈家的家主之位,就算没在后面的竞争中没能当上家主,在后分到他手里的陈家家产也会的多出很多。
陈潇潇心里有些疑惑,自己的离开可以说对陈酉奇来说是百利而无一害,平日自己更是的与这个表叔算不上多么相熟,怎么就在这个时候就站在自己一边替自己说话了?他在打什么算盘?
最后的是陈仲凡慢腾腾的走到祠堂中央,与陈潇潇并排而立,脸上摆出一副哀伤忧郁的表情的神情,说道:“潇潇虽然从小任性,但是性格善良,平日里也是极守陈家家规,今日潇潇妹妹有这样的无心之举定也是因为我平日里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再说,潇潇会有今日的所作所为也有我作为兄长的失责,我陈仲凡自愿从陈家除名,还请各位老祖宗给潇潇一个机会。”
陈仲凡越是这么说,上位坐着的几位老人脸色越是难看。交头接耳的几句都是在夸陈仲凡生性善良懂礼数,骂陈潇潇不懂规矩无法无天。
陈潇潇一声冷笑,她最见不得的就是这样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小人!
“我呸!你还真会往自己的脸上贴金啊,还自认是我兄长?你配吗?一个骂我一个帮我求情,其实心里都是巴不得上面的那几个老头赶紧把我从族谱里除名,真是好一出精彩的大戏!”陈潇潇冷哼一声,大逆不道的指着上面的几个陈家老人说道:“你们是非不分,只知道听些好听话。”
陈潇潇接着说道:“陈家,迟早会毁在你们的手上!”
“够了!”陈一铎听到这大逆不道的话,动了真怒,走上前来一巴掌扇在了自己这个大逆不道女儿的脸上。
“住口”陈则正立刻上前来狠狠的瞪着陈潇潇,其实是将陈潇潇挡在了自己的身后。
陈潇潇捂着脸颊,有些懵的看着从小没有动过自己一根头发的父亲,片刻之后归于宁静。
“从今往后,你我断绝父女关系。”陈潇潇一字一顿的说道。
“陈潇潇,你大逆不道,视陈家的家规于枉顾,陈家已经容不下你了,从今日起,你在也不是陈家人。”上座的陈远山脸色平静的朗声说道。
陈潇潇的脸色亦是平静,她很认真的将目光从在场的每个人的脸上划过,尤其在陈戌仁和陈仲凡的脸上多停留了几秒最后用不带一丝温度的语气说道:“你们记住,这个天下还有一个姓陈的,叫陈庆之。”
陈家山脚下。
陈则正看着这个还气鼓鼓把脑袋瞥向一边不看自己的陈潇潇,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又从怀里掏出了一张银票塞给了陈潇潇说道:“这是爷爷给你的,爷爷还让我带一句话给你,说让你原谅陈家的那帮老家伙,年纪大了难免糊涂。”
片刻之后陈潇潇缓缓的将脑袋挪了回来问道:“爷爷真是这么说的?”
“还能有假?”陈则正反问道。
“其实你不用和家里闹的那么僵的,都是一家人。”陈则正叹了口气说道:“你爹也是没有办法。”
陈潇潇狠狠的瞪了陈则正一眼,陈则正立刻闭嘴,不在去招惹正在气头上的陈潇潇。
“潇潇啊,下山之后所有的事情都要的小心,不要的逞强好胜,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不要慌张,要冷静,下山之后的第一事情就是去找庆之,找到他之后最好能给我回个信,我也好放心……”
陈潇潇睁大眼睛饶有趣味的看着陈则正。
“嫌我我烦了?”陈则正问道。
陈潇潇摇了摇脑袋道:“你不一样了。要是以前,你一定会说我今天不该的在祠堂上这样胡闹。”
陈则正撇了撇嘴道:“都是些我想说了很久的话,只不过我这性格一直不敢说罢了。”
陈潇潇的脸上终于又重新挂起了笑容道:“还是不一样的了。”
“哪里不一样了?”陈则正疑惑道。
“以前你连想骂人都不敢的承认,现在终于敢承认了。”
陈则正笑骂问道:“在你的眼里,我就那么没用吗?”
陈潇潇笑着点了点头,接着的两人都陷入了沉默中。
“再见的时候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陈则正轻声道。
“你要加油哦。”陈潇潇比划了下自己的小拳头。
千言万语两人最终也只说出这么一句。
这一天,陈潇潇下山,离开陈家。
陈家后山上的悔过崖,陈一铎已经在这里站了半个多时辰,悔过崖是整个依山而建的陈家视野最好的地方,能够很清楚的看见整个山脚下的风光。
当那一袭背影终于消失在陈一铎的视野里的时候,他抬头看向远方朦胧的雾气,伸手抹了抹眼睛。
可能作为父亲最难以面对事情莫过于目送自己的子女的背影消失在远方吧,尤其还是这么一个从小都每有离开过自己的身边的宝贝女儿。
现在就那么的离开了自己,头也不回。
身后的陈一腾走了上来,用力的拍了拍自己的弟弟的肩膀说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和现在的陈家比起来江湖上更安全。”陈一铎轻声说道:“我不得不打出那一巴掌啊。”
“其实我最感到庆幸的事情就是,则正、潇潇还有庆之这三个孩子的感情一直很好,虽然陈家家大业大他们却没有像一般家族里你死我活,有他们三个互相扶持一切都会好很多。”陈一腾出声安慰道。
“只要他们能快乐的好好活着就行了。”陈一铎说道。
竹叶镇,郊外的某个的土房子里,三个年轻人呆呆的看着对面风卷残云般吃饭的老头,老头这一顿吃的东西已经比他们仨两天加在一起的还多了。
看到的老人终于拍了拍肚皮,打了一个饱嗝之后,他们也都松了一口气。
“其实还是可以再来两只猪蹄的。”老人回味无穷的说道“烧鸡也还可以再吃一只。”
蔡西城头一个扯了扯嘴角,和一边头一次做饭做累了的陈庆之对视一眼,眼神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按这个张烛照的吃法,他们就快要养不起这个老头了!
倒是杜楠衣一直对老人既有耐心,老人要吃什么……杜楠衣就让陈庆之给老人做什么!要是的陈庆之不情愿,杜楠衣上来就是一脚!
一来而去,陈庆之倒是有一种自己真的就是个厨子的错觉,每次看到蔡西城给自己投来的怜悯的目光,他连死的心都有了。
说起来他陈庆之就来气,这段时间只要得闲老人就抽空指点蔡西城和杜楠衣一下,虽然蔡西城和杜楠衣练的是刀,但是殊途同归,两个人在张烛照的指点之下竟然突飞猛进,明明是他给那个老混蛋的做饭,到头来却是蔡西城和杜楠衣渔翁得利。
“陈小子,老夫有话要对你说。”老人眯着眼睛惬意说道。
陈庆之的神情一下就振奋起来,看来老头子也不是没有良心,这不就是要给这几日里累死累活的自己传授无上剑术?
老人的出声打断了陈庆之的思考,语重心长的说道:“比起你的三脚猫剑术,老夫打心眼里觉得你烧的菜至少也是天元境界啊。没准将来江湖上的人因为你烧的一手好菜给你在原本的十二个人间仙人之外再加一个人间仙人,名字老夫都替你想好了,就叫厨仙,你看怎么样?”
陈庆之默默的起身,如果不是他打不过这个老王八……他真的很想让老混蛋把吃下去的猪蹄烧鸡全给他吐出来!
老人接着说道:“你们这三个娃娃里,陈小子是最不讨喜的一个,蔡小子还行,老夫最喜欢的就是杜姑娘,脾气最对老夫的胃口,要不是看着他的面子上老头子我才不乐意理你们呢。”
陈庆之这会儿已经独自出门揣摩剑法了,这几日白天里的时候,在老头指点蔡西城和杜楠衣的时候他也曾远远的看上一眼,听不见老人的言语他只能是强记下老人的动作,晚上烧完饭之后再独自揣摩老人让蔡西城和杜楠衣做的每个动作,一思考便是到深夜,有的时候他甚至会彻夜不眠!
在黑夜里独自揣摩剑道的陈庆之心里有一口气!就算老头不愿意指点他,他也要比杜楠衣和蔡西城做的都好!张烛照说他是个厨子,他就要成为剑道大才!
张烛照眯着眼睛看着门外忘我练剑的陈庆之,幽幽的轻声自言自语道:“老夫确实是谈不上多喜欢你,老夫喜欢一个男娃做什么?但是的这些年的剑客里,只有你最像当年的张烛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