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陈庆之一行人在竹叶镇的第六天,竹叶镇是位于承德和京城之间的位置,不仅是晋商和徽商北上前往京城经商的必经之地,更是临近东海,是极其重要的港口,商家行人来往极多。
杜楠衣其实很着急的想要知道当年的真相,至少也着急要去杀那个割下她爹头颅的陆文昭,一直吵吵嚷嚷抱怨自己的不能唱戏的蔡西城也难得的严肃了起来。
他们已经在竹叶镇待了六天。
一个魁梧的大汉像是喝醉了就一般跌跌撞撞的来到了陈庆之的面前,大汉面如死灰,嘴里还念念有词的说些什么。
大汉就像是静止一般站在了陈庆之的面前,陈庆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又来了。
不知道大汉静止了多久,一阵微风吹过,就像唤醒了沉睡中的人一般,大汉高大的身形动了动。“噗”的一声,不知道是从身上的那个部位先传来了这样的声响,接着就连起了一阵连续的旋律,接着在壮汉的咽喉处出现了一条殷红的血痕,最后尸体犹如一个布娃娃一样裂开来。
一边的杜楠衣和蔡西城机警看了看周围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
陈庆之知道蔡西城和杜楠衣不会有任何的发现。
出剑的人的剑太快了,快的死者中招的时候都没有发觉。快到剑客将死者肢解的时候,人体内的鲜血瞬间将已经支离破碎的身体黏住而没有立刻坍塌,还让实际上早就身亡的死者走出了数百步来到陈庆之的面前。
直到那一阵风打乱了在死者体内规律流窜的剑意。
能用他人的身体作为自己剑气的容器,这是何等恐怖的修为?这样的人若是不想被人发现,就是神仙来了也没有办法。
这六天里每天都会死一个人。死去的每个人都像这个大汉一样以一种诡异的方式来到陈庆之的面前。
陈庆之从看见第一个死者开始就知道,这几个人都是死于剑伤。
最叫陈庆之在意的是,这六个人的死亡方式,随着六个死者死亡时间远近的推移,杀死这六个死者的剑术竟然渐渐变得越来越高深。第一个死者在死的时候,陈庆之感觉自己好像听到一声隔着人海传来的轻叹,第二个死者死之前就没有感受到任何的征兆,从第三个死者开始,光是看到死者身上的剑伤就让陈庆之的剑心前所未有的蒙上了尘埃,直到刚刚死在他眼前的这个大汉,剑术之高深,几乎就是陈庆之对剑道至极的想象。
开始的时候,陈庆之以为这是有很多个不同剑客共同针对他的结果,毕竟难以解释为什么在短短的六天时间里,一个人的剑术水平会有如此大的跨越,但是随着陈庆之调查的深入,他发现了一件他最不愿意承认的事情。
这六个死者皆是出自一个人的手笔!
六个死者皆是死在了陈庆之的面前,比起一般单纯用剑术杀人的目的,这个剑客好像更加痴迷于炫耀自己的剑术修为。
其实还要一种可能陈庆之并没有敢继续细想下去,这个剑客的所作所为,就好像这个神秘剑客在向他……邀战!
“杀人的剑客大概是什么境界的?”杜楠衣走到陈庆之的身边问道。
“神秘剑客体内剑气充盈,能在死者不经意之间将剑气打入对方的体内,死者瞬间就被剑气侵入心脉,剑客的剑气之锐利甚至在剑气切碎对方的心脉之后对方依旧没有发觉,最高明的是一股剑气侵入心脉切碎对方心脉之后,剩余的剑气却护住已经被切碎的心脉这才有了虽然心脉被切开却没有立刻死亡的剑仙手笔,他甚至计算好了剑气消散的速度,好让来到死者来到我们面前的时候刚好崩塌。”陈庆之沉吟道。
陈庆之的想了一下说道:“从最近的这一剑来看,剑客的修为至少在天元之上。”
“这是六个实力不同的剑客的所作所为?”蔡西城也是沉吟问道。
陈庆之摇了摇脑袋,说道:“不,我觉得……这六个死者出自同一个剑客。”
“快拉倒吧。”蔡西城明显不相信陈庆之的话,道:“虽然我练的是刀,但是武道殊途同归,哪里有人练武能有这样骇人的速度?”
“也许本来这个剑客修为本就是通玄。”杜楠衣幽幽的说道。
“你的意思是,他隐藏了实力?”蔡西城像是恍然大悟,接着又疑问道:“他没有理由这么做呀。如果他仅仅是想要我兄弟的命,以他的实力不需要这么麻烦。”
“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个剑客并没有隐藏实力,相反这几个人他在杀人的时候都花了很大的心思,而且这六具尸体上传出来的剑势就像是淋过春雨的竹笋,一节节的拔地而起。”陈庆之皱眉道。
“也许……他是忘了。”陈庆之自言自语的喃喃道。
在路上陈庆之依旧苦思冥想关于那名神秘剑客的线索,一个行为诡异的矮胖中年人竟然直直的撞向了他们,蔡西城第一个反应过来,几乎瞬间就摸到了大夜雪走的刀柄上。
也不能怪蔡西城的反应过度,矮胖中年人的状态实在是古怪,脸上一会哭一会笑,嘴里不停的自言自语。
等到回过神来的陈庆之听见了矮胖中年人说的内容后,浑身的汗毛都瞬间倒竖起来。
“我……死了……我死……了。”中年人的双目无神,仿佛一具行尸走肉。
中年人木然而缓慢的走到了陈庆之的面前,抬起手来指着陈庆之,满脸恐惧的颤抖说道:“是……你,是你……杀了我。”
三人皆是面面相觑。
一个活着的人说自己已经死了,还说的自己是死在了陈庆之的手上。
蔡西城先是一愣,接着眼珠子一瞪,指着陈庆之的鼻子骂道:“人家都指认你了,原来你他娘的是个杀人的变态,藏得挺深呀,居然连目光如炬的我也蒙过去了。有言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快快从实招来,争取个宽大处理……”
陈庆之懒得去理会这个猪头,仔细的将男人上下打量一番,他也是等,几次呼吸的时间过去之后,这个男人并没有像之前的那几个死者一般死在他的面前,只是男人依旧死死的指着陈庆之,引得路人皆是侧目。
陈庆之深深吸了一口气,心中已经猜到了三分。
恐怕这就是神秘剑客今天出的第二剑了。
这一剑没有直接杀了中年男人,而是用无上的剑意直接击碎了男人的神魂,让男人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男人现在处于一个生死之间的状态,就魂魄而言,男人已经死了,但是就肉体而言,男人与常人无异。
能用剑意直接让人魂飞魄散,陈庆之苦笑了着撇了撇嘴角,恐怕这个神秘剑客的实力远远不只天元境界吧。
“怎么了?”在一边看到陈庆之脸色不太对的杜楠衣疑惑道。
陈庆之沉声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应该就是那个剑客出的第七剑。”
杜楠衣和蔡西城神色同时一凛。
“可是这个人不是还活着吗?”蔡西城当下不解的问道。
“你的意思是说那个神秘的剑客杀死了这个男人的精神?”杜楠衣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慑人的神采问道,但是随即杜楠衣疑惑起来:“这种事情真的做的到?”
杜楠衣感叹道:“这样的修为,恐怕也就是大武评的那寥寥数人吧。”
难得认真起来的蔡西城沉默了一会儿,说道:“要是这样的话,恐怕不止是大武评的水准了。”
“哎呦听你这意思还见过大武评的高手?”杜楠衣打趣问道。
蔡西城挥了挥手道:“切,谁不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
远郊某处香火不是很旺盛的寺院,一个老头在门口有滋有味的吃了一个香蕉,老人吃的很香,只是眼神中闪烁着稚童般的光芒,一举一动都透露着一股子憨劲,一眼过去,竟然是个痴人。
老人将吃完的香蕉皮随手往后一丢。
“老东西,你是不是欠揍?”一颗顶着香蕉皮的光头从老头的背后站了起来怒道。
老头伸手将光头上的香蕉皮摘了下来,对着和尚露出一个痴痴地笑容。
等到和尚走后,老人的眼眸中精芒乍现,打着哈欠伸了一个懒腰,浑身气势陡然一变。
“老喽。”
天上地下,唯有我老汉一人!
旁边一只烂鞋飞来准确的砸在了老人没有几根毛的脑袋上,老人缩了缩脖子像极了一只受惊了的兔子。
“老东西,吵什么吵?”旁边在树荫下打盹的流浪汉被老人的声音吵醒,骂骂咧咧的怒道
老人陪笑着给人家把鞋丢回去,揉了揉被砸疼脑袋。没有丝毫刚刚伸懒腰的气势。
在一次眨眼之后,老头儿的眼神重新变得呆滞起来。慢吞吞靠在一棵锯了半截的枯树上,沉入了梦乡中。
先是小小的一片两片,接着就渐渐变大。
在这阳春三月竟然飘下了雪花,柳絮般的雪花飘在空中,顺着风飞舞着,旋转着。
在寻找神秘剑客的三人亦是惊奇,杜楠衣更是尤其的兴奋,嘴里哈着白汽,伸手去接雪花。
再看熟睡的老人,老头的周围像是有一层无形的屏障,雪花不曾有一片飘落到老人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