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昭回到卧室里。
她没有需要收拾的东西,也还没有足够珍视孟国彰和陈桂花的感情,只需要等深夜的时候离开这里。
孟昭不是没想过重新开始。
除非谢忱将她忘掉。
或者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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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粥粥站在底楼。
她穿着盖膝的体恤衫,脚下踩着棉拖,手里捧着热水,沉着冷静地望着楼上戴着口罩的少女。
孟昭也看到了她。
“姐姐要去哪儿?”
就在孟昭快要越过去的时候,沈粥粥眯着眸子问出了声,她的声音是刻意压低的,带着领悟的恶劣。
孟昭早猜到这样的结果。
沈粥粥的心底哪有温善无害,被栽赃陷害的苦楚通通惦记在脑海里,然后将在被刺激下原身推下楼梯。
沈粥粥的力道控制的很好。
她确信孟昭没有生命危险。
孟昭身处黑漆漆的暮色里,少女穿着最不容易彰显存在感的衣裳,漂亮的眼睛淡淡地望过来。
“沈粥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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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粥粥没想到会碰到孟昭。
孟昭在深夜里从房间走出来,可不是跟她一样蜷缩在角落里抱着热水低声抽泣,将满腔抱怨释放出来。
孟昭是要去很远的地方。
沈粥粥能猜到。
她笃定地轻嘲对方。“姐姐要去哪儿?”
就看到快要消失在楼房底层的少女转过头,用很温柔的声音询问她,将沈粥粥的心里的墙锵了个粉碎。
“沈粥粥——
你在走谁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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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伪是孟昭的标配。
沈粥粥最初到孟家来的那天起就清晰地意识到了。
孟国彰买回来的新衣裳。
孟昭看着就满心欢喜地挑选了件纺纱的滚着细碎假钻的白裙子。
孟国彰很尴尬。“闺女那不是你的码。”
孟昭才知道是沈粥粥的。
她当时没说什么。
可直到沈粥粥回到卧室的时候,就见对方没有敲门闯进她的房间,冷眼睥睨着,带着恣意横行的不屑。
“脏。”
沈粥粥慌乱失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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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粥粥在走孟昭的路。
尼采的话。
当你凝望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望你。
沈粥粥正不可控地掉进深渊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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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昭从磕伤醒来的那刻起。
她的眼神就是空洞洞的,无论是孟国彰还是陈桂花,或者是沈粥粥,没有人能引起少女的注意。
可沈粥粥没有在对方眼里看到迷茫。
孟昭有重要的是要做。
她不会阻拦孟昭。
沈粥粥巴不得孟昭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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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街道依旧灯火通明。
店铺的职员昏昏欲睡,路过的客人窸窸窣窣地掏出钱买了东西,候机厅的窗子能瞥见外面的夜幕。
周围的人拖着行李箱匆忙着脚步,有的人将头埋在手机屏幕里汲取着温暖,更多的是满脸疲倦。
孟昭的手里捧着奶茶。
她在谢氏出席活动时都是温婉礼貌的,遇到再大的麻烦也能迎刃而解,可现在却皱着眉,细小地喝着奶茶。
广播里的端庄姣好的声音循环往复。
孟昭开始觉得呼吸困难。
她死死地盯着屏幕上闪烁的航班号,然后小动作地跪在地面上,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指节轻微地发着颤。
孟昭因回国的航班坠机死亡。
她看到熟悉的场景。
神经混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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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昭退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