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边走边笑地来到了城外,此处水村山郭,可说是另一种风景,村里的人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那酸秀才刚才在衙门哪儿受了嘲笑,然而到了村里却特别受欢迎,小孩子见了恭敬地行个礼,喊一声:高夫子.
而其它的村民也都是谦恭地跟他打着招呼.而刚才在城里显得非常瘦骨嶙峋的样子,到了村里,却分外多了几分从容的仙骨师风.
几个人停了一下篱笆外,一片茅屋,屋前一畔田地,如今正是绿油油的时节,院子里几只鸡在咕咕地叫着,仿佛刚刚下了蛋,正等着邀功请赏.
他刚一推开柴门,从屋内就窜出一条大黄狗,紧接着一个荆钗布裙的妇人就出来了:“相公,你回来了.”
高石山沉着脸,不苟言笑,点了点头.然而一个清脆地女儿声就随在妇人身后马上喊了出来:“爹.”
这时候水清歌一行四人看到一个少女,她宽额广颐,明眸善睐,面如银盆,眼如墨玉,一双娇艳的小嘴如同涂朱,人也非常明快,眼中的神色坚定而自信.活生生一个风华绝代的美少女,水清歌几乎差点儿低呼出声,才想起自己现在可是个男装,要是呼出来,还不被当成登徒子啊.
那少女见了这几个男子一点儿也羞怯,也许在这山野村落,人人都是天然纯朴,反没什么男女之防之类的说法.女子一笑,就透着天真爽朗:“爹还带着客人啊.快请坐.珍儿去给你们倒些茶来.”
高石山也招呼着几个人坐在院子里的小几上,一会儿功夫那珍儿就拖着个茶盘出来了,她母亲反倒是对几人笑了笑,又去忙乎别的活计了.
“爹,快说说今天有什么新鲜事.”
那高山石捊了一下胡须,透着几分慈爱之色:“能有什么新鲜事.你爹我卖了书画,就赶紧回来了.”
那珍儿一嘟嘴:“我不相信.那有没有师叔的消息.”
高山石点头一笑:“听说你师叔去了北部边防担任元帅.已经出发了,没有见到.”
水清歌一愣:“高先生说的莫非是墨攻先生?”
高山石一愣:“怎么,墨攻正是我的师弟.莫非你也是他的徒弟不成?”
水清歌忙站起身来:“不才在下正是.”
谁知高山石听此语,面上风云变色:“这么说,你也是那些不学无术,骄奢淫逸的官家子弟了?”
“这…”水清歌反而不知该如何回答了.
高山石就当他是默认,一摆手:“如此老夫与你也没什么谈的.快请吧.”这样就要赶人.水清歌苦笑一下:“敢问大叔,我有做错什么?”
高山石沉着脸不说话,旁边的珍儿娇嗔地白了自己父亲一眼:“爹.你也不能以偏盖全啊.难道师叔的弟子就都不对啊.依珍儿看,这位公子眼神澄澈,未必就不好.再说了,那官家子弟也有人中龙凤.您怎么总是这样一杆子打死一船人呢.”
高山石说:“你懂什么.人重要的是活得平淡自然,一旦与官家有牵扯,就会有数不清的麻烦事.”然而又对水清歌说:“你快步吧.不送.”
水清歌无法,倒是珍儿说:“看在师叔面上,好歹我们也是师兄妹,要是爹爹不愿意留客,珍也愿意替爹爹送她们一送.”
高山石这会没说话,算是默认此举.水清歌还是行了一礼,珍儿送几个人出来:“我爹就是这样倔强,希望师兄不要介意.”
那声师兄叫得如此自然,水清歌一笑:“人各有志.我倒觉得令尊有他人难以企及的节操呢.”
珍儿却不以为然:“师叔才称得上是这商国第一名士,只是他一向不被皇帝重用,怎么这会儿倒一下子就当上了北部边防的主帅?”
水清歌说:“那是因为陛下将原来的北部边防主帅凤云飞留在了国都,要为他选一个夫人,需要耽搁些时日,而边防却不可一日无主,所以才赶着派师父过去了.”
珍儿天真一笑:“这皇帝陛下还真是操心呢.还没听说过,皇帝专门为将军选夫人的.”
水清歌说:“倒不是主要给凤将军选夫人.主要是给瑞王爷选个王妃,顺便给白丞相与凤将军选个夫人.现在全国都吵得沸沸扬扬,你不知道?”
这话一出口,只见珍儿忽然喜上眉梢:“师兄,那瑞王爷就是那个号称文采风流,人最是优雅的那个瑞王爷?”
水清歌心内暗叫不好,都想咬掉自己的舌头,可也无奈,只好说:“是,就是那个王爷.”
“那白丞相肯定就是那个他一过街,万人空巷,前两天被他夫人给卖了的那个白丞相了.”
这会水清歌也只能苦苦一笑:“不错.”
看着珍儿喜笑颜开的样子,水清歌说:“其实嫁给皇亲贵族,未必是什么好事.要知道他们定然个个妻妾成群,而且就算成独宠一人,却也总是家国天下,不如意的时候还是多的.”
珍儿却一挑眉:“难道做个平凡人,嫁给个普通人,就没有不如意的吗?还不是****柴米油盐,更何况还要受那些地保乡绅的欺侮.”
“这.”水清歌不好再劝.这时候,只见那个高山石已追了上来,听到这些话,更是使劲白了水清歌一眼,他最不希望自己女儿听到的事,还是被听到了,该发生的也许总要发生吧.
水清歌拱拱手,反而不知该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