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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信件

吴优回到家里,就看到院子里站了一个人。他招呼也不打,直接进了自己的屋子,关上门。这些年,他一直都没换成男装,无非是想远离是非。远离那些他可以承担的,或者不想承担的责任,他对权利金钱并不热衷。

吴优站在屋内,久久出神。他们说的那些惨烈的过往,他没经历过,所以没办法感同身受。这些年,陪在自己身边的,都是娘亲的忠仆。他看到的,他娘留给自己的信件,无一不是让自己选择喜欢的生活。

他常常想,他的娘亲一定是一个,极其通透聪明的女子。为了家族,不得已卷入庙堂之争,一定非她所愿。她一生的忠仆,竟没有一个折在里面,全部留给了自己,包括她拓展的那些产业,竟也没有受到一点波及。她一定是极其厌倦那样的生活,却又不得不留在那里。可她不愿自己的孩子受到如此的束缚。

吴优到床头的暗格下,拿出娘亲的信件,一封封按着顺序,整齐的摆放着。最上面放着的是最后一封信。

“禧佑吾儿,这是为娘留给你的最后一封信,定要仔细斟酌。娘这一生,不得不嫁,不得不卷入这场是非。虽不愿,却无可奈何。留给你的尽是忠仆,你尽可选自己想要的生活,定以你愿为先。

本想诈死离开,奈何一次次错过机会,最后发现有了你,实在不敢冒一点风险。踏上这条路就知道,不成便不得善终。穷尽一生得几位忠仆,善待。留下薄产,愿你衣食无忧,平安康泰。若非热衷权利,远之……望我儿得一贤惠娇妻,相守幸福。

这场祸事,无非仇怨,不过成王败寇,愿赌服输,仅此而已。不要报仇,切记切记!”

吴优将信件看了一遍,其实每封信,他都能背得下来。信纸已经泛黄,这些年若非自己仔细保存……他有些难过的看着窗外,他知道母亲的意思。是想自己远离这些纷争,做个富家翁。又担心自己不甘心,才将这些仆人留给自己,让自己也有自保的力量。否则的话,一个富家翁为何要这么多的仆人,身手又如此好,学识也是极佳。

吴优怔怔的看着窗外,刚刚的那个人,他不需要见。正如娘亲所言,他不热衷权利,他又不缺钱,这样的生活,岁月静好,是娘亲求不来的。如今自己拥有这样平静的生活,何苦去打破它。

挥手将屋内的灯熄灭,就听见屋外有离开的脚步声。他身边的人,都是最了解他的,无需言语。吴优半靠在床上,发起呆来。

吴璔看屋子的灯熄了,就知道公子的决定。他并不意外,这些年他一直守着公子,从一个幼儿到如今。他知道自己,只要守着公子就好,公子的意愿就是小姐的。这些年,他没有一刻忘记过小姐。她想要的自在生活,没有得到,那么他就守着她的儿子。

小姐就像他的亲姐姐,当初他救不了她。眼睁睁的看着她,嫁了不愿嫁的人。看着她笑着对自己说:“帮我护好他,我若不死,他便永无宁日。输了便输了,不要报仇,他好,我便活着。”

吴璔离开后便来到前厅,恭敬的对着来人说:“先生,承蒙您辛苦过来,公子已经歇下了。这些年公子已经习惯了,这里平静的生活。权利,金钱非所愿。我们跟着公子,也是如此。现在就很好。先生还请回吧。”

“你们这样草率就决定吗?我可以等公子再考虑一下!就算是对权利和金钱不感兴趣,报仇呢?!当年……多惨烈,你们不是亲眼所见吗?!”

吴璔在听见报仇时,就握紧了手。他没有一时一刻不想报仇,可是他不敢。他怕违了小姐的愿望,让她的儿子过不上平静的生活。可是在这一刻,他听见惨烈这两个字,想着当初的小姐,他又瞬间冷静了下来,他带着公子离开时,小姐远远的喊的那句:“我只有这一个愿望!”就像咒语一样,萦绕在耳边。

“当初的事情,已经过了那么久。我已经记不得了,再惨烈也过去了。我的主子只有小姐,现在就只有公子。先生不要想着说服我们这些仆人。小人不敢违背小姐的意思,如今也不敢违背公子的心愿。先生若是想等,就到客房暂歇一晚。”说着便离开了。

“你……”来人摇了摇头,他必是要说服公子的。他们这些人,为了寻小主子的下落,从来没有一刻松懈过。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了,怎么可能放弃。当初主人留下的,就是为了将来有一天,小主子可以重整旗鼓。可如今……

“大概是没有可能了吧?!”他自然自语起来,想他司徒一家几代忠良,皆是侍奉主上。若是小主子没有老主子的志向,那么他们这些人,又该如何?!

吴璔离开后,就找到了管家吴珵:“先生既已找来,怕是不成不会罢休。小主子这些年过惯了平静的生活,照着小姐的意思,也是不愿意小主子,卷进是非纷争。若是发现有不安分,便让他消失吧。”

吴珵看着吴璔点了点头:“咱们都是小姐的人,自是小姐和小主子的意愿为先。不管是谁,为了什么,只要违了小主子,就没有留下的必要了。他们要的宏图伟业,并非咱们小姐和公子想要的。何苦和他们淘气。这件事,我会安排,你放心护着公子就是。”

吴璔点点头,不再说话。转身离开。

吴珵看着吴璔的背影,站了一会便如往常一样,该做什么做什么。看似和以往一样交代着事情,实际上已经把,自己和吴璔的想法和决定,传达给了大家。

他们这些人,从嬷嬷,管家,侍卫,到看门,浇水,砍柴的……所有的人,都是小姐留给公子的。小姐对他们都是恩同再造。当初他们是准备护着小姐离开,如今只能护着她的儿子。

小院里和以往一样平静,就和普通的宅院一样。只是他们都知道,一旦有异动,便会立刻被处理掉。这个晚上除了公子,没有一个人是睡着的。这些年平静的生活,并没有磨灭他们的锐气。就像随时都要出窍的剑,看着平静,其实蓄势待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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