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晗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腰酸背痛,手臂也麻得很,趴在桌子上睡个一整晚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
窗外天色阴沉,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柯晗将窗户稍稍打开些来,清晨特有的凉意扑面而来,一下子整个人都清醒不少。
她揉着胳膊来到床前,少年依旧昏迷着,但脸色已经好上许多。
柯晗给他换了药,便去吃早饭了,厨房的蒸笼里剩着两个馒头,她就着咸菜吃了起来。
柯父柯母似乎早早地出了门,自柯家破产后,柯父便去一位好友的药铺当工,搬搬货分分药材啥的,收入虽少,一家人节省点日子倒也过活去。
就是辛苦了些,每天早出晚归的,一个月也只有一天休假。
至于柯母…平日里柯母向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今日怎的出门了?
柯晗吃饭的动作突然停住,柯母…不会是真的去给她找婆家了吧!
想到这点,柯晗顿时连饭都吃不下去了。
虽然昨日柯父就说过要给她找门亲事,她却依旧心存侥幸,没想到这次竟然来真的。
自打她穿越到这个时代,早已暗暗下了决心,要终身不嫁,就在家里当个老姑娘。
她对这里的男性实在不抱有幻想,除了穷的揭不开锅的,基本上都是三妻四妾,而且他们压根不知道什么叫尊重女性。
她来到这里,就只见过一个好男人,就是——柯父,虽然也不会对柯母说甜言蜜语吧,但从来都没有什么花花肠子,对她这个女儿,也是关怀备至的。
但柯父这样的男人已是少见,她也没有信心能找到一个。
反正不管怎么样,她绝对不嫁给一个完全不了解的人!
实在不行…实在不行等他们来下聘的时候,她就大闹一场,吓退他们好了。
柯晗想出了办法,整个人不由放松下来,几下吃掉手里的馒头,顺手把碗给洗了。
洗碗的时候,她又想起那个昏迷着的少年。
虽然他很有可能是个贼,但是救都救回来了,也不能放任不管吧,不知道他在巷子里待了多久,是不是得给他做点吃的呢。
柯晗又犯愁了,她在厨艺这方面的技能为零,柯母又极宠着她,从不让她下厨,所以她压根就不会做吃的。
要不给他烧个粥好了,米多加点水不就变成粥了吗?而且他受了伤,是得吃的清淡点。
柯晗觉得自己真是聪明,乐滋滋地去烧她的粥,待到水开后,便把粥盛到碗里,余光瞥见旁边放置的糖罐,又很大方地加了好几勺糖。
回到屋子里,她把碗放在一旁的小桌子上,给少年身下垫了两个枕头,一只手掐着少年的腮帮子让他把嘴张开,另一只手舀了勺粥给他灌了下去。
也不知是不是呛住了,少年剧烈地咳嗽起来,原本苍白的脸一下子涨红,紧闭着的眼睛也睁开了。
他看到柯晗手里拿着勺子,一边咳嗽一边恶狠狠地说道:“你给我吃的是什么东西!”
柯晗看着少年发愣。
她虽然知道这少年长得不错,但没想到他那双眼睛这么漂亮,熠熠生辉的,像是极寒地区夜晚亮着的星星一样。
半晌,她才回答道:“粥啊。”
“什么粥这么……”话还没说完,少年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柯晗忙上前拍他的背,少年却觉得五脏六腑都要被这个陌生女子给捶了出来。
他语气更加不善:“喂!你能不能轻点拍啊……”
柯晗被他使唤得有些生气,重重地捶了一下他的背:“臭小子,你这是对恩人说话的语气吗?”
少年被她捶得差点吐血,那双漂亮的眼睛瞪着她:“什么恩人,我有让你救我吗?就算你救了我,那又怎么样!”
柯晗顿时火气,上前狠狠拧住他的耳朵:“你娘没教你什么叫做知恩图报吗?”
少年一开始被她拧得直叫唤,听到她说的话后瞬间抿着嘴不说话了,任由她怎么拧都一言不发。
柯晗见他这般,以为他生气了,松了手问道:“你小子哑巴了?”
那少年依旧不答,过了会儿突然像是想起什么来似的,翻看了一下床铺,又朝柯晗问道:“画呢?你有看见我的画吗?”
柯晗见他这么着急,心里原本的担忧瞬间消散了。
她坐到一旁的椅子上,给自己慢悠悠地倒了一杯水,像是压根没听到他的话似的。
“喂!问你呢,我的画呢?”少年心急想要直起身子,背后的伤却被拉扯到,忍不住“嘶”了一声。
柯晗喝着茶水,勾唇一笑:“想要画可以啊,不过你得先告诉我,这画你哪来的?”
“这跟你有关系吗?”少年依旧一脸不满的表情。
“当然跟我有关系了,这画若是你小子偷来的,我自然要把你送交官府,指不定还能得些赏钱呢。”
少年听到她这番话,有些心虚地移开了眼睛,闷闷地说道:“我不是贼,你就算把我送交官府也没什么用。”
柯晗眯起眼睛看他:“据我所知,这幅《春水宝鸭图》是杜大财主收藏的珍品,向来不示于人前,若不是你偷的,难道是他借给你的?”
“是…我拿来的。”
柯晗笑着站起来,踱步来到他面前,弯下身子看着他说道:“小伙子,‘不告自取视为偷’这句话听没听说过呀?”
“不是偷,是拿!”少年反驳道,顿了顿又说道,“我是偷是拿跟你又什么关系?识相的话,就别多管闲事。”
柯晗见他跟只小狼崽一样,笑眯眯地拍了拍他的脸蛋:“你好像还不知道你如今的处境,你现在受了伤,本姑娘一根手指头就能掐死你。”
末了她还加上一句:“不费吹灰之力。”
少年想拍掉她的手,一使劲背后的伤又被拉扯到,不由吃痛一声。
柯晗见状也不再逗他,把手放下:“好了,你在这安心休养几天,伤好了之后就把画给我还回去。”
少年脸色和缓了一些,却依旧嘴硬:“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就凭我现在让你做的事,都是为你好。”她丢下这句话,便径直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