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寻常的黄昏,村庄里,每家每户屋子上都飘出炊烟。我坐在门槛上,等着父亲回家。
父亲出现在了村口,背着一位老者。我迎了上去:“爹,这位是?”
“哦,我在砍柴的时候看见这位老人靠在树下,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叫了他也不应,担心他一个人出事,就让他在我们家暂住。”
父亲一边回答我,一边往家里走去。
我跟在父亲身后,仔细打量着老人。他衣着整洁,不像是落魄之人,而且他的手骨节分明,面容颇有几分仙风道骨。
母亲听了父亲的话,答应道:“无事。家里还有一间空房,就给老人住吧。”
晚饭过后,老者才悠悠转醒:“这里是?”他有些紧张地四处摸索着,站起了身。
“老人家,您别紧张。您在树下不省人事,我就将您带到我家里来了,您可以在这里休息几天。”父亲上前解释。
“老爷爷,您看不见吗?”我看着他依然紧闭的眼,出声问道。
“意之,不得无礼。”母亲有些不悦地看着我。
“无妨,我确实是看不见。这位先生,谢谢你还有你的家人了,若不是你,我这身老骨头就没了。”老者对着父亲行了个礼,感激地说道。
他动作自然,如果是后天所致的眼盲,估计也有一段时间了。
我正想着,父亲又问道:“您不必多礼,只是不知怎么称呼您?”
“我姓长孙,名无明。”老者说着,脸上浮现出了一丝苦涩。
“您的家人在这附近吗?”父亲又问。
“我没有家人在世了。不过我马上就会走,你们不用担心。”老者以为这是逐客令,连忙回答。
“没事的,您以后就在我们家住下吧。您看不见,自然是有诸多不便,既然没有家人照顾,如果您不嫌弃,我们就把您当做长辈了。”父亲看向母亲,母亲微笑着点头。
“这可不成,哪能麻烦你们呢。”老者准备摸索着向外走去。
“爷爷,您就留下吧。”我诚恳地挽留。终于,在我们的再三劝说之下,老者勉强答应了。
“我一个老头子也做不了什么,不如教你女儿作画吧。”老者见状,转向了父亲。
“当然可以,您一定是丹青好手,她还求之不得呢。”父亲应了下来,满脸笑容。
教我绘画?他有自信这么说,想来是有资本的。我嘴角上扬,看来又可以学会新东西了呢。
此后,老者就在我家住了下来。
他先教我的,不是如何作画,而是如何写字。经过了前几世,我对自己的书法还是有信心的,但是我的字和他的字相比,相差甚远。
我看着自己的字,无奈地问道:“先生,我不知道如何练习。”
“你要用心去看。练习千张字,不如静心看一张帖。”他的微笑里似乎藏着秘密。
“你若要问我,为何看不见依然可以写字行云流水,那么关键就在于‘用心’。用心去看,就能看见眼睛看不见的事物。”看似简单的回答,令我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