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丘把灯火凑到树枝下,可是这片丛林太潮湿了,这样微弱的火焰根本无法把一颗矮树直接点燃。
她佝下身,借助火光寻了干燥些的枝叶堆在矮树底下,这次她成功了。火苗窜上枝叶,像某种狂躁的病毒感染一棵又一棵大树。
阿丘注视着迅速四卷的火光,把周围照的亮堂堂的,黑暗和恐惧一并消散。
不知怎么的,她还不满意,抽出一根火棍,把火焰向身后撒去。不顾火焰的包围,瞪着大大的双眼,狠狠地咬着牙带着笑,看着冲天火光出神,像魔怔了一般。
桑中没有走远,他伏在小溪旁看着自己的倒影。流淌的溪流并没有魔力把他变得美丽,它谁也不偏爱,将丑和美如实映照!
桑中很多年没有见过自己了。镜子就和那些天真孩童的嘴巴一样,一样的无所忌惮,令人畏惧。
“猪鼻孔!”“丑八怪!”“他就是我们这最丑的……”
哦——你看看那天真无邪的面孔,那些洋溢着灿烂笑容却把利刃扎到你的胸口,将你孤立,把你排挤!你反抗,你无处发力!你接受,他们变本加厉!
那个领头的孩子把他推倒在地,把一种他无法决定的过错加到他的身上——丑!
其他孩子也都加入,把这个丑八怪淋个湿透成了一种特殊的入伙仪式!
等日光迟暮,他走到河边,一头扎了下去,那个屈辱的桑中就此死去。
第二日早晨,他的母亲还在寻找菜刀的时候。他骑在那个孩子身上,拔出刀,一刀一刀又一刀……
他现在还记得那张因为恐惧和痛苦而失去笑容的脸,并不为此付出半分怜悯。他不顾四处逃窜寻找大人的孩子,静静地站起身来呲出一道水柱。
如此简单的洗刷屈辱,让他兴不起半点复仇的快感。深知痛苦的他,从不希望对他人施加恶意来提取快乐。
此时他在溪流里看到自己丑恶的内心,自己可以遵循喜好做出选择,却不能违背灵魂的准则。把一个同伴的同伴抛弃在黑暗当中,真的好吗?
火焰借助风势愈来愈大,阿丘在红光中狂舞,慢慢的被吞噬。
桑中钻进溪水里,又钻了出来,迈开步伐向火焰里冲进去。
……
言思离笛声越来越近了,突然之间却起了玩心。她趴在山坡上,朝着笛声传来的黑暗中投去一枚小小的石子。石子蹦蹦跳跳的发出声音,笛声戛然而止。
“是谁?出来!我看到你了!”言思想到这个平常时候云淡风轻的同龄人此时慌张的样子,心中发笑。
过了一会,笛声再起!
一颗石子蹦蹦跳跳的跑过来,笛声断了声响。
绰兮简直吓坏了,所读过的书中那些张牙舞爪的怪物仿佛就隐藏在黑暗当中,在自己一个大意的空当全都扑上来。可是,除了自己急促的呼吸声和“砰砰砰”的心跳声,什么也没有。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绰兮还是决定离开。
“啊——嘭——咚”绰兮绝望了,这种一动不能动的处境甚至让他把疼痛都丢到脑后!
“是你吗?绰兮!”言思赶忙举了火把出来。
事后绰兮把自己当时的喜悦再三的给众人讲述,在危机一步步把他逼到死角,绝望在心中化作巨浪,要给自己宣判死刑……
他把言思的出现当做圣灵之母的奇迹,“那个举着高高火把的女子脱离了凡人的界限,分明是神的化身!”
言思第一次听到的时候一口水喷了出来,心中暗暗立誓,绝对不会破坏这个美好的故事的!
……
台洒和行野躲在一块巨石后面,看着前方高高悬起的光球和在其下一个小小的木箱——甘棠节的宝藏!不幸的是,两拨少年正在前方对峙,好像要比试夺宝。
“让他们打完,我们就没有机会了呀!”行野道。
“我们只有两个人,正面对上肯定不行。”台洒道。
“能在黑暗中行动自如的两个人,够了!我把光球弄灭,你趁乱夺走宝箱,可以吗?”
“没问题!”台洒拍着胸口保证。
“走!抓住机会!”
两人贼兮兮的摸了过去。
行野掂量着一块石头,眼睛瞅着光球。
“能不能行呀?要是……”
“你来!”行野把石头递了过去。
台洒笑嘻嘻的挠着后脑勺。
“砰!”的一声,所有人陷入了黑暗。台洒冲了过去,和他一起冲过去的还有许多人。这帮少年,或许心中早就有趁乱夺宝的打算。
在前面的台洒刚摸到箱子就被一股大力撞飞了出去,趴在那一时之间竟然爬不起来。远处的行野只能苦笑,出师不利,身先死。
此时,身后火光一闪,嗷嗷驮着舟子和二奔一起走了出来。
听着下面打声骂声哭声叫痛声声声起伏,二奔问道:“咋个回事?宝藏呢?”
行野道:“具体情况比较复杂,我就不多说了。宝藏在下面,是一个小木箱。”
话音刚落空中的白色光球又亮了起来。二奔见到了那个木箱正被一位少年抱在怀里,风似的冲了下去,一把拿下。
行野见到痛呼一声:“笨蛋!笨蛋!笨蛋!”
果然,所有少年目光都盯着二奔,那股冰冷之下,连最近刚来起来的肌肉都暗暗打颤。
不多说,先是一招叠罗汉。要不是二奔投降点的快——啊呸,箱子给的快,恐怕就再没有给箱子的机会了。
“砰!”灯,又灭了。
过了一会,言思背着瘫掉的绰兮走了过来。
不等她开口,行野赶忙把信息告诉她。让她灯亮的时候,抢到箱子,坚持到灯灭。
言思也不多说,点头应下。现在的她志气满满,还不能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灯,亮了。
言思在一瞬间看到了箱子的位置,整个人好像猛虎下山一样冲了过去,无视众少年,夺来之后死死的抱住。
“行野!快!”
行野正在投掷的瞬间被言思一惊,石头没了准头。
“密印·叠罗汉!”
行野赶忙再投,可是言思的惨状入眼,石头和魔法灯相视一笑,泯恩仇。
二奔躺在地上一口进气半口出气的看着言思,几级伤残不清楚,没半月是铁定起不来了。
这次行野终于一发中的,箱子也再次失守。
正在行野欲哭无泪,欲歌无弦的时候,桑中的声音出现了,还背着昏迷的阿丘。
“这是咋回事呀?”他瞅着下面的黑暗。
行野把计划再次说了一遍,不等他说完桑中道,“你是说那个箱子就是宝藏吗?”
随即起身在行野惊愕的目光中缓缓的走进了黑暗,不一会又走了回来,怀里抱着木箱子。
“嗯!好了!继续说你的计划吧!”桑中取出箱子里的卷轴塞进怀里,再把装了石头的箱子,扔进嘈杂的黑暗之中,然后转过头,一脸认真的要听计划。
行野当场头冒青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