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天恒急着去看异兽,哪里还有心思喝茶,拽着老管家就往后山跑。
他倒也不担心老管家这副看起来弱不禁风的身体能不能扛得住异兽的一声嘶吼,在乔天恒印象里,平时憨傻可爱的老纪绝对是个深藏不露的大高手,掏鸟窝都不用梯子,那么高的树轻轻一跃便可飞身而上,这不是高手是什么?你见过哪个老头能有老纪这么厉害?
所以乔大少爷心安得很,之前之所以是找初九,一来在乔大少爷眼中初九确实厉害,当年那一脚征服的可不仅仅是王胖子,乔天恒也就是嘴硬,实则心里亦是佩服得很,不然也不会在初九家门外徘徊这么久,甚至都成了习惯,而这二来,却是因为初九对后山足够的熟悉,村里人大都以耕种为主,少有像初九这般依山而活的人,真正到了要逃命的时候,凭借初九对帽儿山的熟悉,生存的概率起码能增加一两成。
帽儿山其实并不丰饶,产出的草药种类极为有限,都是一些最低层次勉强能够入药的普通药材,山中野兽更是少得可怜,所以当年尚且年幼的初九才会大胆的选择上山,野鸡都难寻,更不要说野狼之类的猛兽了。此外,帽儿山前山基本都是一些低矮的灌木丛,唯有后山山脚处方才有一片勉强称得上是郁郁葱葱的森林,却也因为阳光难以照射而常年阴暗,罕有人迹。所以整座帽儿山其实并没有多少开发的价值,就连初九甚至都在盘算着来年开垦一块荒地,攒够买种子的钱,以后也算是有一份稳定的收入。
可惜,现在的初九就连清醒过来都成了奢望。
背靠着寒棺,初九甚至发出了轻微的呼噜声,这么多年来,这可能是初九睡得最为安稳的一觉了,身处在深藏于地底的洞穴,背靠着未知身份的棺材,身旁还有随时都能威胁到自己生命的凶兽,初九却是直接进入了深层次的睡眠,不得不令人感叹人生的际遇是何等的奇异。
异兽趴在一旁,其双瞳却是目不转睛的盯着初九,越是看异兽眼底的欣慰就越浓,没错,就是欣慰,还是长辈看晚辈的那种欣慰,若是有外人在此看到这一幕,怕是会直接吓到怀疑人生,难不成这玩应真成精了?
然而这安静的一幕在持续了一夜之后瞬间被异兽的一个动作打破了,原本趴在地上的异兽毫无预兆的翻身而起,身体瞬间紧绷,金色的双瞳凶光毕露!但下一刻,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一般,异兽眼底的凶芒一瞬间散去不少,但其身体的紧绷程度却昭示着它的戒备仍未曾放松,毕竟涉及到……,并未继续思索下去,回头看了一眼棺椁和初九后,异兽一个闪烁其身形便是消失在了洞口。
…………
后山
老管家面前一片狼藉,竹编的箩筐倒在地上,里面的柴薪已是尽数散落出来,似在昭示着这里曾经发生过一些并不和谐的事情。
老管家一只手背负在身后,另一只手刚刚收回,好似刚刚轻轻推了什么一下,但较之老管家一脸风轻云淡的神色而言,四周恍若经历过一场风暴一般尽数倒伏的树木更能凸显出方才老管家这“轻轻一推”的不凡。
一旁的乔天恒则是被吓得不轻,内心极度震惊,表面上却还要强装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着实是辛苦了我们乔大少。
正经缓了好一会,乔天恒的嘴角才停止抽动,虽然他已经把老管家看的很高了,可却没想到依旧超出了他的想像。武侠小说乔大少爷还真没少看,能飞檐走壁的就算是大侠,再厉害一点,会点什么惊天剑法,一剑能劈倒一棵大树,那就是了不得的隐士高人,可老管家这算什么?轻飘飘的一掌,仅凭劲气就吹翻方圆几十米的森林,简直就是神仙啊,小说都不敢这么写!
乔大少连近距离观看异兽的心思都没有了,他现在就在想近距离好好的观察一下老管家,以至于连梦寐以求的异兽是何时出现都未曾发觉。
异兽缓步自洞中走出,脚步稳健,丝毫不显疲态。老管家亦是神色一转,由最初的轻视转变为玩味,任由异兽前行,但自身却不曾立即上前,只是站在原地,不过老管家原本负后的双手却是不知不觉间垂至身侧,此刻一旁的乔天恒亦是清醒过来,急忙躲到了老管家身后。
终于,异兽停下了前进的步伐,二者之间的距离很是微妙,三十米远,对习惯于贴身近战的强者来说,这个距离,进可攻,退可守。
老管家仿佛换了一个人一般,平日里笑意弥漫的双眼此刻竟爆射出尺余寸的精芒,恍若离鞘长剑,直指异兽双瞳。
异兽奇异的金色双瞳此时好似化作两个如渊黑洞,对于老者咄咄逼人的目光它竟是不闪不闭,正面与之对视。
两者目光正面交接的一瞬间,一股无形的力场霎那间自接触处爆开,而后瞬间便是席卷开来,所过之处恍若有无数道剑气切割一般,草叶低伏,森林尽毁,大片飞鸟尖叫升空,地面更是嘶鸣不已,声声哀嚎萦绕山间,状若末日,唯有一轮大日高悬上空,一如既往的洒下光热,冷眼看着这世间生死。
在力场即将抵达村子的时候,老秀才所居住的一处院子里传出一声轻咦,随后一道微不可察的青光自院中飞出,直奔力场而去,看似柔弱的青光竟是在即将接触的一瞬间形成了一个碗状薄膜将整个力场包裹了进去,村人只觉得一股微风拂过,犹为清爽,如遇邻里聊天,还会互相感慨,春天来了,全然不曾知晓自己曾与死神擦肩而过。
低头打铁的王铁匠有那么一瞬间眼神一凝,停下了手中的活,但察觉到那道青光后便再次挥起了他那看似正常的乌黑色铁锤,一声声清脆的声音再次自铁匠铺里传出,每一锤敲落都会蓬起大片的火星,但这么多年来却是不曾有人注意到,伴随着那只锻造锤的挥舞地面所形成的一次次抖动,恍若猛兽践踏后的震颤……
………
村子这边只是小小的插曲,一人一兽的对峙仍在继续。
躲在老管家背后毫发无伤的的乔天恒全身颤抖,不是吓的,是激动的……这可是绝世高手的战斗啊!本少爷竟然能有这么一天,太帅了!在乔天恒无限意淫的时候,却是好似忘记了,参战的人并不是自己……
对峙良久之后,一人一兽及有默契的收起了威能,但接下来乔天恒幻想中双方直接肉搏、打的你死我活的场景并未出现。
但见老管家声音嘶哑的问了一句:“她在?”
乔天恒懵了,四周也没有别人啊,貌似能说话的就只有自己了……可这老纪问的是什么东西?怎么就突然冒出了这一句?老纪是不是练武练傻了?……正当乔天恒纠结着要不要回答、要怎样回答的时候,
异兽开口了,“只剩他了?”
同样是问句。
乔天恒感觉自己要疯了……这他妈……这世界太疯狂了!额滴个老天爷啊,这玩应会说人话!妈呀!天啊!……
乔大少爷双手抱头准备重新认识这个世界的时候,老管家却好似全不意外一般,神色间竟是破天荒的有了些许悲伤的意味,“是啊,那么大一家子,只剩他了,你不也一样?你既现身于此,她还活着吗?”
异兽双目微垂,哀叹道“她若犹存,我又何至于此!”
“是了,以你和她之间的关系,你变得如此倒也正常。”老管家半是回忆半是自言自语的道,
“当年那一战何等的惨烈,十不存一,更有内忧外患,贼人作乱,没有希望了,没有希望了呀!……”
一声长叹,此刻的老管家再不复在村子里时的散漫不着调,一身悲意竟是将身旁的乔天恒感染的怔怔出神。老管家话不多,可虽三言两语,却有一股悲壮的气息隔空袭来。
异兽似是受到了感染,同样陷入了回忆中,低头不再言语,一时间双方竟是再度沉默了下来……
…………
铁匠铺子里,王北杨挥满了一千锤后正坐在椅子上休息,回想着刚刚那股碰撞,却是怎么想怎么感觉不对劲,两股气息为何都有一种熟悉感?纪长山那个老匹夫就罢了,可另一股又是谁呢?……
募的,王铁匠好似想起了什么一般,竟是激动得直接一跃而起,身形瞬间从铁匠铺子里消失不见……
…………
老秀才正在书房里一手拿着酒壶往嘴里倒酒,一手持着儒家经典阅读。突然间,好似老秀才的手抖了一下一般,圣贤经典竟是直接掉在了地上!老秀才顿时从躺椅上站起,双眼中充满了不可置信的神色,随后捡圣贤书,单手掐诀,嘴里还念念有词,开始推演天机。这一算不要紧,老秀才直接惊得跳了起来,“血光之灾?难道他们找到了……”想到此处,老秀才瞬间便来到了王北杨的铁匠铺,欲图与王北杨商量一番,可到了后才发现王铁匠早已不在此处,扑了个空的老秀才无奈之下只得再度掐指……
…………
据帽儿山极远处,一黑衣男子正手持一面青铜罗盘,于云上盘膝而坐!
就在老管家与异兽对峙所形成的力场爆发的一瞬间,原本黯淡无光的罗盘瞬间亮起一点强光!
“总算被我找到你了,狰吗?都跑不掉的!”
男子喃喃自语,双眼盯着帽儿山的方向,一丝寒意瞬间于黑衣男子眼底爆发,但见男子收起罗盘,下一瞬,身形竟是直接出现在了百里开外!
“我来了!”
一丝冷漠的弧度在男子嘴角处缓缓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