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中无晨昏,当初九悠悠转醒时,洞中依旧蓝光盈盈。
此次醒来,初九唯觉全身如释重负,十二年的郁结之气在这一哭之中竟是尽数宣泄殆尽。
见初九醒来,狰站起身子,目光复杂道:“走吧,以你母亲现在的状态来看,待在这里是最安全的,我会继续留在此地守护,可保她安全无虞,至于何时转醒,就只能靠她自己了......”
最后留恋的看了一眼棺椁中的女子,初九转过身,对于当下的大势初九其实并不清楚,但狰既然能守着娘亲肉身,多年来甚至结界都不曾踏出一步,这份坚持,就足以让初九信任,因此对于狰的话,初九并未多言什么,他只是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拳头,目光坚定。
片刻后,狰已经携着初九来到了后山。
在那里,几人已经等候多时。除了老秀才等原本的三人外,队伍里还多了个眼眶通红、一改往日的不着调,沉稳异常的乔天恒乔大少爷,当然,现在应该叫齐天恒了,齐天恒何许人也,老管家故事还没讲完他便已心有所悟,纪长山刚讲到一半他便直接红着眼睛问老管家“所以,我应该姓齐是吗?”
某种程度而言,齐天恒比初九还要来得凄惨,最起码,初九的父亲虽神秘、不知生死,但他的母亲却是仍然有恢复正常的可能,但齐天恒不同,他的父母、兄弟、姐妹、甚至全家上上下下近万口人,都已在长廊一役壮烈战死,尸骨无存,这份世家灭族之恨,突如其来的落在了一位原本肩上绕清风的少年身上,足以使少年崩溃,但齐天恒愣是一言不发,独自咬牙坚持着。
成长与成熟,或许,真的只是一瞬间的事。
没有谁会用一辈子去成长,因为在某个时刻,或许突然就有那么一件事,毫无预兆的直接压在你的肩上,不会给你任何准备时间,不会理解你的一切苦衷,哪怕压得你直不起腰,喘不过气,可它就这么理所应当的来了。
那些愤世嫉俗、怨天尤人,看起来恨不得捏住命运的咽喉去搏击自己的未来的人,最终却大都选择了默默的接受,然后自此颓废,避世隐居,这叫成熟;
那些最开始就一言不发,用行动去抗争的人,结果却总能如愿,这叫也成熟。只是两者之间,差距不可以毫厘计.....
齐天恒的样子,让老管家瞧在眼里,痛在心里,但没办法,这是一道不得不面对的坎,迈过去,从此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世界之大,君何处不得去?可若是迈不过去......老管家宁愿他继续做那个一无所知的乔家大少爷,起码,还可以没心没肺的快乐着走完一生......
除了齐天恒之外,还有一个虎头虎脑的小家伙在四处张望着,张定宜竟是也跟着来了。
看着初九疑惑的目光,老秀才笑着解释道:“这小家伙天赋不错,而且之前既然已经答应你要收他为徒,老头子我一大把年龄的人,总不能食言吧?”
听了老秀才的解释,初九心中顿时了然,想必老秀才是专门跑了一趟张寡妇的家门,对于一位极讲求规矩的儒家圣人来说,能做到这一步着实不易,这又是一份恩情啊,初九什么也没说,只对着老秀才抱了抱拳。
老秀才笑着摆了摆手“无妨无妨,张定宜这小子倒是机灵得很,有了他,想必接下来的日子不会太难过”
对老秀才的话,初九只是笑笑,并未放在心上,殊不知老秀才口中的“难过”会让初九如何的欲生欲死......
张定宜大眼睛转的滴溜圆,一会看看初九,一会看看老秀才,一副想到初九身旁却又不敢的样子,想必是张寡妇临行前对张定宜百般叮嘱,着实可爱得很....
看到初九向这边走来,齐天恒苦笑一声,淡淡的跟初九打了个招呼,但初九却并未回应;
待走到齐天恒身边的时候,初九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而后注视着齐天恒道:“天恒,别的话我也不想多说,不管怎样,就凭几年前你被王胖子按在地上揍却仍然死不松口,我就认定你是个真正的男人,不然后来我也不会救你,如今家仇国恨摆在你面前,你的锐气呢?你宁死不折的斗志呢?别让我瞧不起你!”最后一句话,初九几乎是用蔑视的语气说出来的。
“你放屁!”乔天恒一张俊俏的脸瞬间便是涨红了,“本少爷报仇的时候,你就躲在一旁看好吧!”
“好,那我们且来比比看,将来谁会是只能躲在一旁看热闹的那个!”初九眼中竟是战意熊熊!
“好!”齐天恒一改初见时的颓废,此刻目光炯炯,仿佛是恢复到了当年身为乔家大少爷时的意气风发。
“......”齐天恒突然愣住了,随后笑骂道:“好你个初九,本少爷还要你来安慰?”
“可我刚才说的话可都是算数的,你不会反悔了吧?“初九眉头微皱,但眼中的战意却是浓郁到几乎喷发出来!
“我齐大少爷说话当然也是作数的!”齐天恒顿了一下,而后接着说道“总有一天,我们失去的要靠我们自己亲手拿回来!”
看到齐天恒此刻的精神状态,老管家真真是松了一口气,有些话只有初九来说才会有效果,换一个人来,估计估计齐天恒此时仍旧是那副病怏怏的神色,老管家向初九投去一道感激的目光,初九笑着摇了摇头,示意举手之劳,不必放在心上。
随后初九看向跟在老秀才身后的张定宜,神情严肃的道:“定宜,能跟着老先生学习学问,这是天大的好事,你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贪玩了,必须拿出全部的精力去学习,你可知晓?”
一旁的张定宜虽然基本上什么也没听懂,不过氛围不再像之前那么压抑倒是真的,此刻面对初九的告诫,自是无不答应。
一旁的狰见大家都已准备完毕,便对着王北杨道:“铁匠,你那个浮空艇呢?修好了没?”
自从上次挨过揍后,王北杨秉着惜字如金的原则,能少说一句就是一句,此刻竟是连一声简单的答应都欠奉,但见他手腕处的黑金护腕一抹幽光掠过,随后,一艘庞大的舟船模样的东西便是轰然间出现在众人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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