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卧槽!鬼子人家吃过的泡面你还抢?”初三年级502寝室传来大声的调笑。
“呼……嘶……呼……”鬼子蹲在地上手里捧着半碗泡面一个劲的吸溜,生怕被别人给抢了。
他扯着被烫到的舌头含糊道“好烫好烫!这有啥?为父吃点儿子的泡面咋了!这不天经地义吗?人家苏迁都没说啥!有本事詹狗一会你别找迁哥要去”鬼子厚着脸皮回应。
哪个被称作詹狗的少年顿时作出一副声泪俱下的样子“我靠!这都周四了就迁哥卡里还有余粮你告诉为父不找迁哥要吃的?逆子啊!逆子!你手里的泡面还不拿来给为父闻闻味?放心为父不吃就闻闻!”
“去去去……你今个不叫声爸爸就想来一出空手儿子套泡面?”鬼子说话的时候还大义凛然的伸出舌头在泡面汤里搅拌。
“你爹我平时待你也不薄啊逆子!你***行啊!成心想气死为父啊?你等着啊!我找迁哥要去。”詹狗见鬼子手里以被糟蹋过的泡面,也是对他放弃了想法转战了一旁的苏迁。
“哥哥~迁儿!人家想吃泡面面了啦,啾咪~”詹狗捏着兰花指作出娇滴滴的姿态风骚的扶着门框,嗲声嗲气对着苏迁道。
“哈哈哈,卧槽!不行了不行这个b太骚了哈哈哈,”周围众人笑出来鼻涕,顺带还扔出了几个枕头砸去。
苏迁这时为了保住饭卡里为数不多的钱财,强忍笑意一本正经道“哪个老詹啊,你快收了你这神通吧,真顶不住,不是哥们不借我卡里也没多少钱了,明天还得用啊。”
詹狗见这一计不成转瞬又生一计,自然而然的更加卑躬屈膝“迁哥就借嘛你的小詹詹都快死掉掉了耶~你不还有彤姐吗?她卡里肯定有钱!哎呀!爸~”
“好好好!给你给你,只准刷桶泡面!”几番纠缠下早已被突破防线的苏迁,只好无奈的递出饭卡。
可谁知詹狗接过饭卡后,立马就给大家整了个活,国粹!京剧变脸!“你爹我借你饭卡用是看得起你,小子下次记得快点啊!”这詹狗在走廊上,边窜边头也不回的实施着他的基本操作。
晚上熄灯后
这是大家的心灵小课堂时间,这次鬼子躺在床上率先发起了话题,悄声道“你们说这陈羽彤到底喜不喜欢迁哥啊?”
“这个问得好!我福尔摩詹给你们分析一下哈,首先这彤姐呢对咱班其他男生扯她头发她铁定生气,你们记得上次不?上次迁哥去扯了,她不但不生气还害羞了,我丢!所以我觉得肯定喜欢。”
“还有啊这彤姐经常请咱迁哥吃东西,每天还老往迁哥身边蹭,最重要的还是我老看见她上课偷瞄迁哥,所以她一定是喜欢迁哥的。”
田贵驰这时语重心长点顺着詹狗的话接“苏迁,你看咱这马上就要毕业了就要分开了。”
说到这里原本嘈杂欢闹的气氛一下子就安静了下了,众人像是都被说中了不愿面对的心事,是啊,他们这个小团体在一起欢闹的时间可不多了呀……
发觉现场气氛不对的鬼子也是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尽力的在炒作着现场的气氛。
咳咳,“大家都看得明白的事,你俩是相互喜欢的,你一个男孩子就不能主动点?你到底怕什么啊?难道你就想留下这么一段遗憾,事后再偷偷摸摸躲在角落留下无能泪水,再加上无能怒吼就开心了?”
不得不说鬼子的控场能力还是绝佳的,他这几句话又再次把大家的注意拉了回来。
“这青春!不就该做点冲动的事?你管他对错?反正老子开心了!你问我其他人不开心了不服怎么办?不服?憋着呗!”
“这样以后老了还可以和孙子吹吹牛,说爷爷我年轻的时候可不得了啊,是个人才!爷爷我掀过女生裙子!还是说你想老了以后一个人在街上,捡着烟头流下无能的泪水想着初恋?我可告诉你这次错过人家了,可能就是一辈子!她高中去得可是x市……”
鬼子的激情演讲完毕,无疑他是成功的,因为已经有几个被带动情绪的主,一副发春模样正打算现在就跑去女寝下给自己喜欢的姑娘表白。
“502寝室的小兔崽子,你们聊啥呢?安静点,一会扣分儿了啊!”楼下宿管大爷适时的招呼声,就宛若这些青春躁动的家伙的镇静剂,毕竟大家都知道扣分后班主任的可怕。
“睡吧”来自室长苏迁的招呼和白日里遗留下的疲惫的呼唤,陆陆续续的有人睡着了。
这一夜可还是有人失了眠,詹狗……他平时人前一副不要脸不要皮的逗比形象,可是他心里比谁都要细腻敏感,只是他需要这层没心没肺厚脸皮的保护壳,来掩盖自己囧迫时的体面和已经十分微弱的尊严。
他这种人明明在乎的很多,却没能力得到自己所在乎的,所以成天一副我无所谓的样子,他甚至会用着这副厚脸皮的躯壳,在人前做出丢人败俗之事,来博得眼球从而得到畸形的满足感。
鬼子说得对,大家就要分开了,可是他真的很喜欢这个寝室里的每一个人,用心的真心的喜欢,他睡不着在床上辗转反侧,心里想着重未觉得这夜竟也是如此难熬……
睡不着的何止是他,苏迁也未睡,他静静的趴在床上欣赏着月色,脑子里回荡的是前不久父亲说的那句“家里已经没钱再供你读书了,初中毕业就出来打工吧。”
他记得当时听到这句话时自己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就默默的点了下头,心里想着这辈子可能……就这样了吧?
生而养之何以为报?!他苏迁拿什么去反驳这个断送他前程的所谓父母!?他只能如提线木偶过着他父亲这般穷困的轨迹,可是他手里明明就有翻盘的王炸!他明明品学兼优!
明明!家里穷没钱……他明明从小就未真切的体验过什么叫父爱母爱,他明明一直都在熬……
其实他何尝又不是詹狗?只是他连詹狗那份拿出厚脸皮的勇气都没有,他为什么会连这份勇气都没有?
穷!!!
你说从小被灌输家里穷别惹事,没有别人家有钱要节约,赚钱不容易,有时甚至还会穿着带破洞的衣服去上学。
不是吧?这都什么年代了?孩子都读初三了啊,还会穿破洞的衣服,真以为是搞时尚?让自己在人群中格格不入的显眼,人人皆行注目礼,这注目礼都重得压弯了孩子的腰了,是的苏迁是个“小驼背”你说这人常年抬不起头不就驼了吗?
心不也驼了吗?驼得卑成一坨……
就这么想着想着,苏迁也渐渐的入了梦乡。
第二天下午放学后,苏迁磨磨唧唧的叫住了陈羽彤。
他紧贴着墙角,含糊其词肢体扭捏,双手藏在身后手指紧张的互相勾来勾去,他就这么站哪憋了半天,陈羽彤也耐心的等着他,眼角含笑的等着他。
终于他憋出了这句话“羽彤……能陪我看会儿日落吗?顺便找你说点事”。
看着苏迁好笑的模样陈羽彤对着他逗乐道“哼哼!可以嘛苏同学!现在说这种话都脸不红气不喘。”
苏迁见状有戏,一下就上道了“不是啊,这话我对着鬼子练了一下午都快吐了,要不我给你讲个黄黄的笑话压压惊?”
结果此话一出陈雨桐就直接无视他扭头走开,苏迁哪个伤心啊……心里飞快的计划着鬼子的一百种死法。
然后陈羽彤走到楼梯口又转过身扮了个鬼脸“笨蛋!我们不得找个人少的地方讲吗?”
“呐!”
“你伸手干嘛?”
“噗!笨蛋当然是让你牵着人家,好带我走呀……”
这是一个有故事的山坡,遍地写慢了苏迁的故事,这是每每当苏迁不开心才会一个人来的地方。
现在这里遍地都是金黄的油菜花,微风轻轻带过,带动些许金黄花瓣,此时恰逢夕阳渐落,周围景物也因此燃上几许红霞。
“美吗?”苏迁柔声问道
陈羽彤臻首依靠在苏迁肩上娇柔应声“美!”
半响无话……
眼看天色渐晚苏迁咬牙,结巴道“其,其实……我”
陈羽彤见他这副模样一下就笑了,接着她站起身来双手程喇叭状放在嘴前,对着空旷处开怀畅言“苏迁我也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从小学到现在,七年了!”
入眼里忘情的她苏迁终是鼓起勇气“羽彤,其实我觉得,我们就这样算了吧……”
“至少有了这段记忆就够了。”
闻听此言陈羽彤惊诧,甚至几度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明明前一刻还好好的,她红了眼泪水夺眶。
“为什么?!我等你一句喜欢我就等了七年!为什么现在好不容易等到了我们在一起了你却说算了?!你觉得够了?你这个自私鬼!你觉得够了你有问过我的感受吗?”陈羽彤全程哽咽情绪愈加激烈。
苏迁此时闻言兀的一僵,按捺住了那只想要抚上陈羽彤脸颊的手臂才怅然道。
“我很自私!对不起……其实以前的我你根本想象不到我有多自卑,因为家里的原因我不喜争抢,可没人知道我是不敢争不敢抢!我没有任何底气去和人家抢,因为他们一句你这个农村来的孩子,就够我伤心好久……让我自闭得几天不敢抬起头来,这样我就成了他们眼中的很随和。”
苏迁说到这里像是想起了那些并不美好的童年鼻子就一酸“我苏迁!配不上一切美好的事物。”
他吸了吸鼻子用带着哽咽的颤音,继续倾诉脑内洪水决堤般的委屈“我饭卡里的钱也不敢像其他人那样大手大脚乱买零食,因为我怕这个星期家里给100生活费下个星期就又会突然只给50元而饿肚子,就这样成了大家口中的节俭自律”。
“甚至我走路的时候我都挺不直腰我就觉得自己低人一等!我重来没有过什么所谓的零花钱。
“真的,卑从心里起万般不如人。”
“这样的我怎敢对你有任何觊觎的想法?直到这次鬼子让我明白青春里不该留下遗憾,年少没有某件事而冲动过的都是白活!”
“我一直很感谢鬼子在我身边,他的开朗,乐观,厚脸皮,他影响着我让我不这么自卑!才能活下去”。
“现在我诚挚的向你道歉但我不后悔我的决定,对不起!因为我刚才又忽然觉得你太美好了,我握不住不配握住,你是我这种家境贫寒又自卑的人不该拥有的美好……”
陈羽彤此时一手搭上苏迁面颊,眼里充斥着与苏迁的各种美好未来的星星,她昂言“苏迁!我喜欢你!我不在乎这些!只要能和你在一起!”
苏迁听后情绪失控激愤大吼“可是我在乎啊!我是男人!我不想以后因为这样一事无成又贫穷的我,让你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与人大吵一架,不想你因为一点零碎菜价就和人吵嚷半天,我不想因为穷和我的无能让你觉得爱情不过如此!”
“我不想因为我的无能让你成为我市井的妈妈哪般可悲的女人,我也不想成为我爸爸那般无能的男人,我不想!让我的孩子成为我……”
“这样真的太可怕!!太可怕……”
此时苏迁眼里突然泛起耀眼星光!那是少年独有的志气昂扬!他鼓起满腔激情“但是!我苏迁不信命!我对着太阳发誓!若功成名就时你陈羽彤任未嫁,那时候我娶你?”
…………
红日渐落,苏迁目露疲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