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守风看着裘大路和王利海,暗自在揣测两人之间的关系。他明白,裘大路是南大牢的老人儿,人际关系处得很明白,是个轻易不能惹的主儿。而王利海看着貌不出众,但混到外围区的男死牢狱卒长位置,也不是一般人物。
“对了,老裘,我正想问你,虞大人那边提没提过下一步怎么处理申华强啊?”王利海问道。
“这个,虞大人也无法左右。”裘大道笑道,“王利海,你也别问了,这种问题我知道也不会说的。”
王利海起初冷脸看了看裘大道,随后扑哧一声笑道:“这我当然知道。放心好了,这个笔录就放在我这里,等会我就会去处理。”
“为什么不是现在?”张守风唐突地问了一句,但随后就后悔了。
裘大道忍不住笑出声来,而同时王利海皱眉道:“你是哪里来的狱卒,这事是我决定的,就算是黄狱典问起也没事。”停了一下,他又说道:“你回去转告黄狱典,就说我有办法让申华强认罪,绝对会按照笔录上写的那样找到切实的口供。”
张守风愣了一下,心想:难道不是审判好了才送进来的?难道是抓来了才在这里定罪的?当然,他不好直接讲出来。
“是了,证据那些东西有天道司在找,但口供这玩意就麻烦了,还得靠王利海你呢!”裘大路看了一眼张守风,笑道。
王利海点了点头,想了想,又说道:“对了,正好你来了,老裘,不如当面见一下申华强,他说认识言福狱典,你看该怎么办?”
“哈哈,认识言福庆?他都致仕了,找他还有什么用?切,不用见了!”裘大路摆摆手道。
“我想也是,那我就按我的惯例来了,出了什么后果我就不担着了!”王利海冷笑道。
“哈,王利海,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我又不是言福庆,也不是黄锋,他见不见我又能咋样?”裘大路好像动了怒。
王利海不慌不忙地掰开了手指头,道:“第一,我是直接管理人员,你是黄狱典派来的代表,犯人的要求我已经跟你说了,你不在意,出了事当然和我没关系。第二,我知道你和南城黑道组织有关联,而这事我估计黄狱典还不清楚,不知他需不需要知道。第三,申华强是项留海想借机除掉的人,王双王狱典已经跟我打好招呼了,申华强是不可能活着走出南大牢的,而申华强自己也清楚,想找个狱典说些黑道的秘密,我想你也有兴趣听吧?”
这一番话着实厉害,裘大路的脸色变了,不过老油条毕竟是老油条,很快喜笑颜开:“王利海这么说,我倒是有些迫不及待了!快点带路!”
王利海眯起了眼,一脸得意,伸手做出了个请的手势。
“守风,你呆在这里,我去见见申华强。”裘大路转头扔下一句,然后大步跟着王利海离开。
望着两人的背影,张守风无奈地摇了摇头,但很快想到,这是一个见朱克志的好机会,连忙小声问身旁的一个狱卒:“我不怎么来这里,能到处看看吗?涨涨见识?”
那个狱卒用探询的目光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人,就仿佛那人是自己的上级。那人倒是很好说话的样子,随意地摆了摆手。那个狱卒便指了指一个方向,道:“你就去那里转转吧,那里是不太重要的死囚。其他地方你不方便去。”
张守风赶紧抓住这个机会,快步朝那个方向走去,生怕这两人反悔。他沿着主干路向前走着,边走边往两边看,发现这里的确阴森可怖,囚室都是单独的小木屋,窗户几乎是封死的,只有通过屋门带进了零星几道光。
“这可怎么办呀?他能在哪里呢?”张守风苦恼地自语道,随便走进了一间屋子,发现里面阴暗潮湿,根本看不清里面的东西。
角落里冷不丁传来一句沉闷的问话:“什么人?进这里做什么?”
张守风被吓了一跳,好不容易适应了屋里的灰暗,这才看到角落里坐着两个狱卒,一个胖子和一个瘦子,胖子正后仰着头睡大觉,开口的显然是那个瘦子。
张守风尴尬地笑了笑,突然急中生智,道:“黄狱典现在脱不开身,派我来看看死囚整体的情况,回去好报告一声,以便跟虞大人汇报。”
那瘦子狱卒显然不信,道:“可有黄狱典的令牌?吴琼不是跑腿的吗?”
“汇报要的急,黄狱典忘记给我了。吴琼外出,现在还没回来啊!”张守风连忙编了理由。
瘦子摇了摇头,还是不太信,想了想,问道:“你想知道什么?”
“哦,基本信息和我同来的已经从几个狱卒长那里知道啦,他们去那边了,我独自过来瞧一瞧。”张守风半真半假地回复道。
瘦子似乎觉得张守风说的挺像那么回事的,没找到破绽,就摆了摆手道:“那行,不过我这里没什么可看的,这一片区域只有旁边那个囚牢关着的朱克志有点身份价值。”
“朱克志?就在旁边囚室?哦哦,我听说过他的名字。”张守风闻言欣喜若狂,心想: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他立即告别这两个狱卒,转身向屋外走去。
张守风重新回到主干道,又拐进了旁边的囚室。等眼睛适应了里面的光线以后,他注意到囚室里面的栏杆是铁做的,牢栏里面是一个面容憔悴的老头,全身被锁链铐住,除了头部其他部位都动不了。
“喂,你是干什么的!”角落里传来了一声厉喝。
张守风回头一看,一高一矮两个狱卒站在那里,深情严肃。他忙把之前的说辞又搬出来讲了一遍。
这两个狱卒看上去并不相信,互相看着,目光中充满质疑。
“两位大哥怎么称呼?南大牢这么多人,我们真没见过。”张守风只好没话找话说。
高个子开口了:“我是郑峰,他是曹屏,我们死牢区的狱卒都是常年蹲守在这里的,你不认识也很正常。”
张守风突然想起怀中还有点碎银,连忙掏出来道:“两位大哥都是好样的!我这里有点见面礼,两位大哥可否行个方便?”
曹屏脸上的笑容一闪而过,之后他故作深沉地说:“说什么见面礼啊!真俗气!你到底有什么事,赶紧说!”
张守风看对方没动怒,感觉有门路,便低声道:“请问这里关押的可是朱克志?”
郑峰瞧了一眼曹屏,道:“是又恁地?”
张守风叹了口气,道:“不瞒两位大哥,他的亲戚跟我打听他的情况,让我捎几句话。”
“哦,这老头倒是可怜!这样吧,给你一盏茶的功夫,你跟他说吧!”曹屏说着伸出了右手。
张守风连忙把碎银双手放在曹屏手上,然后看两人的反应。曹屏用手掂量了一下碎银的轻重,脸上露出了满意的微笑,然后一挥手,带着郑峰出了屋子。张守风这才正式看到朱克志受到的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