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回到家刚刚坐下,就看到赵殿华带人抬了两箱书过来。李氏酷爱读书,藏书无数,但她所有的藏书加起来都没有赵殿华送来的这两箱有价值。箱子里面有很多珍贵的孤本,还有李氏平时想看却买不到的珍本。
赵殿华说道:“听闻大嫂酷爱读书,便找来这些书送于大嫂,供大嫂消遣。大嫂读书多,知人识礼。沈氏却是乡野村妇,不懂规矩,她怀有身孕不便南下,以后她住在长安,要烦劳大嫂多多照拂。”
赵殿华为了照拂沈氏寻来这么珍贵的书籍送给李氏,李氏很是吃惊。外人都说赵殿华放荡不羁,不顾礼法,其实他才是最重情谊之人。赵殿华如此赤诚,李氏也不跟他虚与委蛇,直接应下。她本就是宽厚之人,即使赵殿华不特地嘱咐,她也会照拂沈氏。
沈氏怀孕两个月的时候孕吐变的十分严重,吃什么吐什么,她本就消瘦,现在瘦的简直就是皮包骨头。李氏送了很多的大补的药材和食品,专门拨了两个婆子到西偏院,一个专司熬药,一个专门炖补品。西偏院的炉火上全天都吊着参汤,只等沈氏精神好了给她补身子。
沈氏身体虚弱,但赵时晔并未在她身边侍疾。赵殿华南下以后,王氏就让赵时晔赵时维姐弟搬到了明辉堂,姐弟俩在王氏的教导下渐渐懂了一些规矩,不似他们初来长安时那样无知怯懦。
沈氏是妾氏,出身又低,李氏却不余遗力的照顾她,吃的、喝的都精挑细选挑最好的给她送去。赵时宜觉得母亲只要做好分内的事就可以了,为什么要对沈氏如此妥帖,李氏只说了一句:“受人之托。”赵时宜早就知道母亲人品贵重,以前只是在别人的口中听到他们对母亲的赞赏,这次她亲自感觉到了母亲那种从内到外散发出的人格魅力。
赵时宜早知道母亲不喜欢赵时晔,她的不喜欢并不存在轻视和鄙夷,只是纯粹的希望能和赵时晔保持距离,井水不犯河水。赵时晔自卑敏感,这样的人太难相处。你若是对她好,她会觉得你是怜悯她。若是对她冷淡,她又会觉得你看不起她。和这样的人相处,需要把握好分寸,而这个分寸着实很难把握。
赵时晔现在在明辉堂学习礼仪和诗词,赵时宜常待在逸云居绣嫁衣。她俩的交际变的少了起来。李氏悬着心才稍稍平静下来。长安贵女的嫁衣大都在巧云斋订制,巧云斋的绣娘人数众多,会苏绣、湘绣等数十种绣法,绣出来的嫁衣精致华丽,很受人亲睐。但赵时宜却想自己绣一套嫁衣,婚嫁是女子人生中最重要的事情,她要穿着自己亲手绣的嫁衣加入宣家。
李氏过来,拿起赵时宜绣了一半的嫁衣细细观看,“你这嫁衣也着实简陋了些,别人家的女儿大都请蜀地过来的绣娘绣繁复华丽的图样点缀嫁衣,你倒好竟用平针绣这样平淡无奇的绣法绣嫁衣,真是胡闹。”她嘴里训斥着,但脸色依然平和,如夏日的阳光,带给赵时宜无限温暖。
赵时宜抱住李氏的胳膊晃了晃,撒娇到:“我就喜欢平针绣,母亲就依了我吧,让我穿自己绣的嫁衣出嫁。”李氏无奈道:“好好好,都依你。”
两人话音刚落,就接到李氏的姐姐胡夫人的信,胡夫人是昌平伯之妻,随昌平伯居住洛阳。洛阳和长安的路途说远不不远,说近也不近,李氏和胡夫人虽然走动的少,却经常通信。李氏打开信一看,立马面露喜色。她的外甥女被选上了才人,入宫之前需学习宫中礼仪,李氏自幼进退有度,年少时曾入宫做过郡主的伴读,胡夫人这次写信来是想请李氏到洛阳教导女儿宫中的礼仪规矩。李氏心中自是十分愿意帮忙,但家中并无管家之人,沈氏又怀有身孕,她若去洛阳,家里的一众事情可怎么办?若是照她的心思自是愿意去的,但是又怕家里俗务繁多婆母不同意,于是到明辉堂询问婆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