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州某处荒山野岭,百里无一户,小路之上早已杂草丛生,有两名年轻男子一边开路,一边缓慢前行。为首一人手持长剑,不断劈砍路上等人高的杂草,后一人背着行囊跟在后边。
正是首次下山的王真白鹭两人。
白鹭有些闷闷不乐,手中一柄飞剑正被当做砍柴刀来用,杂草似乎没个尽头,愤懑道:“这要走到什么时候?”
后面背着包裹的王真也泄了气,一屁股坐在地上,说道:“鹭哥,歇会再吃点东西吧。”
倒不是王真饿了,实在是包裹里的东西太多,背着它一路走了小半天,把王真肩膀压的酸麻胀痛,里面少一些东西也就减一分重量。
包裹看似不大,里面的东西可有不少,临走时掌门往里塞了不少东西,王真也想不明白包裹是怎么装下的,只是这重量当不得假,王真也算修行多年,就算是背着一块百斤重的石头走上半天也不觉得多累,可这包裹是真重。
山门是位于北州地界,是太上长老亲自御剑送王真白鹭到南州来的。
掌门说了,既然下山历练就该有个样子,总在山门附近蹦跶算什么,打算去找善哉小和尚玩?行啊!就从南州一路走到中州,不过两州边境一直是战火不断,要是有本事就从边境过来,没本事就去东边或是西边绕过来。
于是乎,太上长老一手拎着一个,半个时辰就从北州到了南州,找了一处鸟不拉屎的荒山就把两人扔了下去,潇洒而归。
两人席地而坐吃着干粮,兴许是咽不下去,王真猛灌了一口水,对着白鹭问道:“鹭哥,你什么时候能御剑飞行啊?”
白鹭抢过水壶也灌了一口,翻了个白眼。
胡老爷是这胡家村里的地主,在这穷乡僻壤里也算得上豪绅了,虽然被村里人一口一个老爷叫着,他自个也没真当回事,没觉着就如何高人一等。
胡老爷今年也有五十多了,这村里的人大多都是从他爷爷辈逃难来的,本来这村也不叫胡家村,就是村里姓胡的多了才叫这个名字,至于原来叫什么,兵荒马乱的谁还记得?
能有这传下来的百亩田地吃喝不愁,如今两个儿子都已经成家立业,等过几年小女儿再嫁了人,胡老爷就能安心陪先走一步的妻子去了。
已经到了晚上,胡老爷却睡不着,叹了口气,只觉得最近这世道又有些乱了。
先是有几户人家丢了一些粮食鸡蛋,本以为只是一些偶尔的小偷小摸,可接连几天又丢了一些牲畜,笼子里的羊羔一晚上就不见了,连一点动静都没有,要说那羊不叫就算了,怎的院里的大黄狗也没个动静。
思来想去,胡老爷就觉得这事透着邪门,村里的几百户人家都是熟人,没人能做这些事,从几十里外县城来的飞贼?不去大户人家偷银子,跑来这偷家畜?
难不成?是那附近荒山里的东西成了精?
想到这里,胡老爷更是睡不着了,重新点上蜡烛,有了光亮心情才稍稍放松下来,谁知道手心的冷汗还没干,院门那边又传来了动静。
这大晚上的可听着瘆人,胡老爷活了一把年纪,虽然没见过什么大世面,也不至于这么胆小,他去院里拿了把早年用的锄头,提着灯走了出去。
心想若是那毛贼,就给他一锄头,自己这老骨头还是有膀子力气,若真是那山里的精怪,自己一辈子没做过亏心事,也不怕那鬼敲门。
如此打算着,胡老爷壮起胆子一脚踹开院门,嘴里喊着:“打死你个毛贼!”就把锄头抡了过去。
只是这锄头挥到一半就被人抓住,胡老爷如何挣扎也是纹丝不动,慌忙之下把手提的油灯也打翻了,只看到对面是两个人影,心里一惊也是松了口气,毕竟是怕真的妖怪,但只要是人那就好办了。
“来人啊!快来人抓贼啊!”
胡老爷这一嗓子可谓是这一辈子嗓门最大的一次了,周围各家各户都亮起了油灯,全村的狗都嗷嗷直叫,这狗叫声一传十,十传百,把整个胡家村的人都叫起来了。
等到村民手持木棒,举着火把过来之后,才看清两个“毛贼”的样子。
两人年纪不大,衣服都是破破烂烂,一人背剑,一人背行李,正是王真和白鹭两人。
两人此时都哭丧着脸,王真说道:“咱们好像被当成贼了?”
两人对视一眼看了看彼此,同时说道:“还真像!”
两个人好不容易解释清楚,已经是折腾了大半夜。
外地游学的士子?这么落魄可是不像;从哪来的?哦,不方便说;家里做什么的?也有难言之隐。
“那有什么能说的?”
“我叫王真!”
“我叫白鹭!”
一帮村民问了大半夜,只问出了两人的名字。
实在是两人难以言说,说从北州而来,你让这些村民如何相信,虽然从没有下山,但一些基本的人情世故总还知道。
至于出身如何,又是一大难题,就算两人愿意如实说出,实际上两人都不知道自己门派的名字,王真在山上的二十年,从掌门长老再到众位弟子,没有一个人提起过,就是想说也难。
到最后还是胡老爷看着两人实在不像贼人,王真又在包里翻出一些碎银子,说明只是打算在这借宿一晚,这场风波才算过去。
两人初入江湖,一个是金丹剑修,一个是受天道眷顾身怀气运的天之骄子,连落脚之地都没有,不可谓不惨。
在胡老爷家暂住一夜之后,也终于弄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在得知村里最近丢了很多牲畜,并且胡老爷怀疑起事山里精怪所为,两人有了兴趣。
“能不能带我们去失窃的几户人家看看?”
胡老爷迟疑道:“去是可以,只是……”
王真道:“实不相瞒,兄弟学过一些驱魔降妖的法术,要真是有妖怪,或许可以帮上忙。”
见胡老爷不太相信,王真朝白鹭使了个眼色,于是白鹭伸手一指,背上飞剑瞬间出鞘,在白鹭头上盘旋几圈,稳稳落在手中。
不过是以气驭剑的小小手段,倒是看呆了马老爷。
“二位难道是道家高人?听说百里外就有一座雾隐观……”
中州近佛,南州近道,这些年王真也看了不少山水游记,对各地风俗有些了解,南州修有道观一千二百余,一十四国拜道教真人为国师,道门兴盛至极。
对于胡老爷的猜测,没有认同也没有否认,反而让胡老爷认准了眼前两位少年,就是下山除魔的道士。
几人依次前往那几户人家查看,但得到的结果却是一无所获。
如果是妖精所为,那多多少少会留下痕迹,气机流转,既所谓的“妖气”,可两人感知不到一丝一毫,那就说明这肯定不是妖精做的,不是妖精做的那就是人做的了。
就在几人刚出院门时,村口那边大摇大摆走来一个道士。
中年模样,须白胡子,一身正黄道袍一尘不染,背上斜挎木剑,右手持拂尘,左手微微弯曲在胸前,好一个仙风道骨。
道人大踏步向几人迎面走来,好似不经意的轻“咦”了一声,驻足说道。
“此地黑云笼罩妖气滋生,而且此处风水还是那七十二煞地之一的裹尸地!”道士说完眉头紧皱,掐指一算,问道:“敢问最近时间可有怪事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