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真,希望你以后不会怪我,你生而背负大道气运,就算我二十年前没有下山,我相信也会有其他人找到你,结果并不会比现在好多少。你所在的山村遭难,也是因为有皇家望气术士察觉到了异常,至少你在这里不会牵连无辜的人。”
练功房内,掌门先是对王真说了一番话。
王真这些年来对修行的各种门道也是有所了解,所以理解掌门的所作所为,于是说道:“王真感激掌门的救命和收养之恩,自然不会怪罪,一切听从掌门吩咐。”
“好!”掌门开怀而笑,道:“那么从现在起,不必再叫我掌门了,叫我师兄,从今天开始你便是我的小师弟,我代师傅助你参悟天道。”
不知不觉间,几个月的时光就过去了,在掌门的指导下,王真已经修炼起了筑基功法《正气诀》。
然而《正气诀》并不是什么高深的修炼法门,实际上这门功法在门派中随便找出一个人都会修炼,是一部基础的入门功法。
按照掌门的说法,越是浅显易懂的事情蕴含的道理越深,天道不是什么鬼神莫测,而是经常在细微处显现出来。
掌门还拿出《正气诀》的原本出来,原本叫《天地正气歌》,是经由一代代前辈完善之后才变成人人可修炼的功法。
这本《天地正气歌》的开篇就配了一段诗文,不知道是哪个前辈所写。
天长灵为神,地生人为尊
太虚神化雨,六道映乾坤
芥子须你做,苦海演昆仑
人力无穷尽,大道简为真
从此开始,王真不再跟着白鹭玩耍,二十年间,吃喝拉撒睡都在一起的两人被迫分开,白鹭被太上长老带去门派墓地练剑,王真则是每天和掌门待上一个时辰,剩余时间都是照旧。
太上长老教学严厉,白鹭搬去墓地不能出来,于是颇为自在的王真就经常去看望。
一般人如果来打扰,依太上长老脾气早就一剑劈出去,不过轮到王真每次来却难得的和颜悦色,甚至一些平时嫌麻烦不愿细说的晦涩剑术,在王真到来之后更是说的通透,生怕听讲之人不明白。
这一番心思也实在是直白。
这一日,王真又来到门派墓地,一路上被喊了无数个师叔祖,还有几个喊太上师叔祖,起先王真还不太适应,但慢慢也习惯了,笑着一一打招呼。
白鹭依然在练剑,不过太上长老没在身边指点。
门派墓地无比荒凉,连杂草都不长一棵,只生长着一些怪树,这种树不生树叶,只长枝丫,又全都长不高,木质如金似铁,刀劈斧砍不断。此时白鹭就对准一枝树杈出剑不断,但仍是只闻声响,不见树枝有折断迹象。
王真见白鹭练的投入,就默默坐在一旁,往嘴里丢进一颗路上随手摘的野果。
日子慢慢过去,好像开了山门也没有多大影响,对于王真来说,外面的世界有些好奇但也仅此而已,好像白鹭一直想出去,这几日练剑越发的努力起来。
不过虽然没有多少人出门,但是第一位访客却是来了。
准确来说是两位,一老一少两位出家人,老和尚看上去约摸有六七十岁,小和尚估计只有个六七岁,老的干干瘦瘦满脸沧桑,小的矮矮胖胖肉嘟嘟,小小年纪胸前挂了一串长长的佛珠,其中一颗更是颜色深红十分惹眼,两人形成了鲜明对比。
在两人一脚踏入山门之内,执法长老已经来到掌门面前禀报,掌门听出了长老的些许担心,安慰道:“是无相寺的本初老秃驴,无妨。”
这种安慰话语非但没有效果,到时让长老更加担心了。
无妨?五十年前这位无相寺的高僧便是数一数二的佛头人物,只不过几次拒绝了这个称号,无相寺本初方丈讲经一年一小讲,三年一大讲,十年一论道,哪次不是引得高僧满座,简直要挤破无相寺。
这么一位人物真心拜访那还好,如果有那兴师问罪的意思,那不成了门派刚刚出世就与整个释门为敌了?
掌门好似完全不在乎,起身笑呵呵就走去迎接,执法长老也只好无奈跟上。
“本初大师!”
“白施主别来无恙?”
一位门派掌门,一位大德高僧,就像两个老友许久不见相互问好。
“不牢大师上心,白某身体还好的很啊,这些年来关了山门含饴弄孙,倒是享了几年天伦之乐。”
掌门忽然看见那一旁的小和尚,微微一笑道:“原来大师也没闲着,几十年不见也是有了孙子?要不然是那儿子?大师真乃宝刀未老也!”
执法长老差点一口血喷出来,本来看到掌门笑脸相迎,本初大师也是慈眉善目,怎么一说起话来就变了味道?长老倒不是怕掌门打架吃亏,只是怕今天打了这位佛首,明天门派就被围攻。
执法长老心思急转,本初大师本人却丝毫没有计较,脸色如常伸手一指小和尚,说道:“这是贫僧的弟子,法号善哉。”
那矮胖小和尚双手合十行礼道:“见过白施主。”
圆滚滚的小和尚有模有样低头行礼,配上那稚嫩嗓音和奇怪法号,倒是有趣。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上门是客,老和尚没有针锋相对,掌门也不好故意刁难,反而越看这小和尚越是喜欢,罢了罢了,今天就不难为你这老秃驴了。
几位到了厅堂落座,各位长老弟子依次拜见高僧,每人寒暄了几句,等客套话都说完,各位长老弟子纷纷退下,屋里只剩下掌门三人。
掌门开门见山道:“是察觉到了气机流转,专门从中州赶来?”
本初和尚并不否认:“正是。”
掌门再问:“难不成二十年前你也去了?”
“不仅是我,凡是察觉到的几乎都去了,只不过都是后知后觉而已。”
掌门最后一问:“那今天所谓何来?”
老和尚看了一眼旁边的小和尚,道了一声佛号:“善哉,善哉。”
门派墓地,正在指点白鹭练剑的太上长老突然眉头一皱,起身御剑而去,只留下王真白鹭两人不知所措,这剑还练不练?
御剑而去的太上长老自然是来到了厅堂这里,女子剑仙对着老和尚就要一剑劈下,掌门连忙阻拦。
“师妹且慢!老和尚他不是来打架的!”
剑仙含怒一剑如何拦得住?
老和尚起身把小徒弟挡在身后,双手合十低头念经,似乎要接下这一剑。
瞧着和尚不躲不闪,剑仙心中怒气更甚,老贼竟然如此托大,那就别怪我不客气,这一剑力道又是多了几分,足有八九成的功力。
掌门没能拦住师妹,心中叹息,虽然是跟和尚嘴上针锋相对,但哪能真让他死在这里,那和尚要是真不还手,自己还是得挡住这一剑。
在五色飞剑离老和尚头顶一尺时,本初大师微闭的双目一瞬间睁开,无形气机吹的僧袍鼓胀翻涌,飞剑在光头一尺处不能再进。
终于,一剑之威散尽,老和尚鼓胀的僧袍慢慢干瘪下去,说道:“瑾月施主可曾消气?若是怒气未消,再砍上几剑也不碍事,直到解气为止。”
太上长老闻听此话提剑又要砍,掌门伸手拦下。
“本初大师这些年参悟大乘佛法,大乘境的修为也归于圆满,饶是杀力最大的剑修也难近身,除非师妹破境到大乘期,不然真砍不了这尊不动明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