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月,”一名温婉女子披着白裘披风,缓缓走到树下,看着坐在白玉凳上喝酒的少女,柔声开口,“夜深了,去睡吧。”
月光下的紫衣少女顿时从浓稠的夜中抽出思绪,站起身皱眉看向身后的人:“阿姐怎么来了?夜间风大,会着凉的。”
说着走过去抬起衣袖为她挡风。
温婉女子笑了笑:“那阿月和我一起回去可好?”
“嗯,”紫衣少女点了点头,“走,我送你回去。”
二人在宫廷中慢步,深夜十分静谧。
和云殿。
“阿姐进去吧,我先走了。”紫衣少女将她送到了殿门口,便停了步。
“嗯,早点回去休息。”
紫衣少女轻轻应了声,转身就要走,却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转身,“下次夜深了不要再出来了,小心着凉,还有,记得带上宫女。”
说着指了指扶着温婉女子的两位宫女,“看好你们公主。”
“是。”宫女福了福身。
温婉女子笑了笑,“行了,快回去吧。”
紫衣少女这才走了。
一人踏上了孤寂的月霜,伴着清冷走远。
绕了许久,又回到了树下的白玉桌处。
坐下有些微凉的凳子,紫衣少女执起白玉酒杯,在月光下愣神。
白玉酒杯待在少女羊脂般白皙的指尖,杯中流转着陈酿与月光。
仰头喝了一杯酒,少女恢复了往日漫不经心的慵懒。
将白玉酒杯随手搁下,拿起了桌上的金色铃铛把玩。
“铃铃铃……”并不清脆的铃铛声响起。
铃铛本身并不那么华丽,古朴的花纹覆盖,坠着几粒宝石,颜色有些久远。
少女并不在意这些,偏头看了看铃铛中心的“月”字,漫不经心的笑了笑。
缓缓站起身,将铃铛挂在了腰间。
桌上的酒还在,少女转身离开。
“铃铃铃……”
铃铛声响起,在静谧的夜里有一丝诡异。
离月殿的大门敞开,恭候它的主人到来。
少女站在殿前,望着匾额上“离月殿”三字缓缓出神。
直到殿中出来了位青衣宫女提醒,“公主,这里风大,先进去吧。”
少女回了神,抿了抿唇,抬脚迈入门槛。
“公主,先去沐浴吧。”
紫衣少女轻轻“嗯”了声。
浴房的门设在寝宫内,里面是个很大的浴池,池中有些玫瑰花瓣。
宫女自动退下,少女缓缓褪下衣物,赤着脚走进浴池。
房里水雾缭绕,看不真切面容。
许久,宫女来催了。
“公主,时辰到了。”
少女正倚在池边,胳膊撑着脑袋,双眸微闭。
听到声音缓缓睁开眼睛,眸中似是浸入了些许水雾。
站起身,拂落肩头的花瓣,披上了旁边备好的衣服。
出了浴房,坐在寝宫内的铜镜前,闭着眼睛由宫女擦干头发。
擦了许久,才半干而已,少女抬手制止了宫女擦发。
“公主……”宫女有些为难。
“行了,”少女打断了她接下来的话,“本宫乏了,你们退下吧。”
宫女顿了下,微微福了福身,“是。”
天刚蒙蒙亮,人们便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离月殿。
宫女们服侍着元月起身。
“离阿姐的生辰还有几日?”似乎还带着睡意的嗓音响起。
“三日。”
“兰笋取回来了吗?”
“昨日取回来了,现在放在花房。”
“嗯,”元月闭了闭眼,“加强花房的守卫,兰笋不能出半点差错。”
“是。”
宫女给元月束上紫金发冠,将一头秀发拢在头顶。
披上了披风,宫女又递过来一个精致小巧的暖手炉。
元月看了眼,皱了皱眉,“不要。”
宫女无可奈何,只能放了回去。
出了离月殿,外面的风有些刺骨。
挺过寒冬的梅枝光秃秃的,似在酝酿些什么,迎接新生。
拢了拢披风,元月额前的碎发飘到了两侧。
元月慢悠悠的走着,宫女在身后紧紧跟着。
义元殿。
门口大臣三五成群的聚集在一起小声谈论着。
“进京赶考的举人们是不是都到了?我瞧着今早街上多了许多人。”
“到了一部分,还没到完。”
“皇上说这次让谁监考了吗?”
“还没说,不过我估摸着快了。”
“科举一向是礼部负责,这次的主考官应该是白尚书吧?”
……
元月一向是掐点来,每次都是堪堪赶在皇上前一步到大殿。
这次也不例外。
一看到元月迈着步子走了过来,大臣们也就都知道皇上要到了,早朝要开始了。
“参见公主。”大臣们纷纷拱手行礼。
“嗯,”元月眉色淡淡的,“来了就都进去吧。”
“是。”大臣们起身,落后元月一步进入大殿。
……
殿内和殿外的装修风格基本一致,只不过看起来更加华丽些。
大臣们左右两边站好,首位龙椅上坐着兴元帝,元月坐在他右下方。
“各位爱卿,对于这次科举考官,可有推举人选?”兴元帝不过四十多岁,正值壮年,身穿明黄色龙袍,桃花眼微眯,也算得上玉树风华。
台下无人应声。
“靖岚,你说呢?”兴元帝又将目光转向了坐在一旁的元月。
靖岚是元月的封号。
元月眯着一双和兴元帝一般无二的桃花眼,斜倚着座背,“儿臣建议由礼部白尚书担任。”
“嗯,”兴元帝在台下扫视了一圈,“白爱卿。”
“臣在。”白戍举着牌子从大臣队伍里站了出来。
“既然靖岚推举你,那么这次主考官就由你来担任。”
“是,臣定将不负皇上所望,忠正严明,为我元陵选拔人才。”
“嗯。”
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这次主考官会是礼部尚书,刚才皇上和公主在台上一唱一和的,也就是走个过场而已。
“各位爱卿可还……”
“和云殿报!”殿外刺耳的通报声传来。
和云殿?
兴元帝和元月的心猛的揪了起来,再不复先前手握乾坤的懒散模样。
门外快步走来了一位素衣宫女,步履有几分慌忙。
到了殿中央,有这么多大臣盯着,这位宫女也来不及紧张,噗通一声跪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