唢呐,既悲又喜,古时人们喜欢用唢呐吹曲来弄红白喜事,到了现在还有一些乡村沿袭着这个传统。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女孩在喜婆的喊声中弯了腰与身材肥硕的官人喜结连理,她环视了在场的人们,只是没见得自己打小一起长大的好友。此时,堂外咿咿呀呀地吹着唢呐,不知是恭喜还是在可怜这身不由己的孩子,她听着听着又落了泪。
女孩本是穷人家的可怜孩子,和隔壁家的王二狗是打小的青梅竹马,只是老话讲到了什么年纪该做什么样的事,女孩的母亲便托媒婆给女孩相了几门亲事。这不,从马车上下来一个身穿绿缀明珠的官人。女孩在母亲身后瞧着,那官人生的不错,只是女孩心中已有一盏明灯。她不敢说什么,只能听着母亲和官人的谈话。当母亲问得官人觉得女孩怎么样时,官人却看着女孩问女孩愿不愿意。女孩看着官人的样子不禁被吓到,只得念一首离人愁来。官人听完后笑了起来,女孩母亲和媒婆互相看了看,也跟着轰然大笑起来,屋里其他人也跟着他们一起捂着嘴笑。这时,窗外响起李小姐出嫁时的唢呐声,咿咿呀呀的听起来不知是喜曲还是悲曲,忽远忽近地拍打女孩的耳朵。听着听着,女孩也笑了起来,你看她笑着笑着,扯了喉咙,落了眼泪,滴滴答答地落在她打补丁的麻布衣服上,让人看了心疼。
第二日,女孩与青梅竹马王二狗倾诉衷肠,讲了昨日的事情,王二狗问她是否喜欢那个锦衣玉食的绿袍官人,女孩咿咿呀呀地半天也不知该讲什么,只得睁着葡萄似的眼睛看着王二狗,她蹙起眉头抿着朱唇红了脸颊,双手纤指打圈着拨弄衣帘。王二狗见她这般模样别过头,压着喉咙说了一声“恭喜。”,女孩闻言笑了,一开始轻轻地笑着,然后稍大一点声笑,笑着笑着便落了眼泪,在两人的臂弯间开了花。
唢呐声起,女孩掀起了轿帘子观望轿子外的人群,只瞧见了群唇红齿白的豆蔻姑娘们围在街边用着羡慕的眼神向她这边看。
到了那磕头的时候,女孩还是没见着王二狗的踪影。她听着唢呐声里喜婆的喊声,默默抿了嘴。在夫妻对拜后的嬉笑声中,女孩被送入了喜庆的洞房。
那唢呐,咿咿呀呀地吹了一个傍晚,在皎洁的月亮升到天中央,唢呐声才戛然而止,只留下人们的笑声、恭贺声、碰酒声和女孩的呼吸声。
突然,女孩听见几声忽远忽近的呼唤声,她推开了贴着囍字的木窗子,呼啸的冷风吹打在她的脸上,看清来人后她眼角落了几滴眼泪,而后笑了起来。你看她抿着红唇,弯了丹凤眼笑着,望着隔了半里外的王二狗和他臂弯中的甜点篮子落下几滴泪来。
门外的唢呐声好像也忽远忽近地慢慢消失了,只有低声吼叫着的风声、对面王二狗的喊声交杂在一起。
忽的一阵哄闹声,大官人来了,女孩慌了神,“啪”地关上了窗,整理一下衣襟坐在了大红的床边。
大官人掀起了女孩的红盖头,见女孩的眼里有泪,便问女孩这大喜的日子不高兴吗?女孩含着泪笑了,嘴里念叨着高兴,大官人也笑了,二人笑的如此刺耳,扎破了王二狗的耳膜,扎破了所有人的面具。
第二日,村里怎么也没有找到王二狗,只在村头找到他一只鞋和一个空篮子,女孩看见那个篮子又落着泪哭了,哭着哭着便笑了起来,笑到自己晕厥过去。
后来,王二狗再也没出现,女孩的疯病再也没好,只有那唢呐声时不时咿咿呀呀地给别家女孩吹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