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那么确信下山以后就能找到他呢?两年后的七七对我这种情窦初开的小情调恋情常常嗤之以鼻,她觉得我爱上得太廉价,廉价的东西肯定有瑕疵。
我不确信,但是我找到他了不是吗?在一家小药房里,他只是长高了一点点,依然的白肤唇红,依然的好看。
我就那么慌张的拜别的师父和大师姐,连叮咛都没有多听一句,就那么慌忙的奔下了山,慌忙到我身上没有一点能够换包子的细软,那么慌忙的只为了结束我两年多来的点点想念。
我立在他的面前,看着他埋头整理着那些草药,“抓药吗?”应该是感觉到了有人进来的气息,他头也不抬的问。
“是的,我要仙狐诞”他猛地抬头看我,就像看那些正在药房门前打闹的孩童,有些戏谑与不耐烦说“你在开玩笑吗?我倒是可以给你抓一服收惊镇静的药,而且不收你的钱。”
他,已经不记得我了……
我悲哀的不愿深想,转身奔出药房拐进了一个僻巷,四下无人便蹲在墙边嘤嘤哭了起来,这想象中美好的感觉就被那一句冷漠至极的话语,血淋淋的拦腰砍断,却让我连喊疼的机会都不给。
我用三天的时间加入了京城里一个稍有名气的、在江湖中能排的上名号的帮派“天域”,因为凭我的内力,不吃不喝只能支撑短短一周的时间,进了天域也算是找到了个可以安顿下来的地方。但是无论在什么帮派,排资论辈的根据永远都是武功的高低,像我这种武功属于最低等级的帮众,能做的只是不停的在京城与周边城镇之间进行商贸活动,从而增加帮派里的资金,说白了就是把帮里自产的商品外销,帮帮里赚取用以维持青龙堂、玄武堂、朱雀堂和白虎堂开销的银两。在一个帮派里商人是最底下的等级,多数是初出江湖的小虾米或是想背靠大树的无背景人士。而我,仅仅只是为了那每次通商赚取的一成佣金,这些佣金虽然很少,但除了维持我的温饱以外,还可以让我跑商回来的时候,去那小小的“普世堂”药房,假借买一些廉价的补药或是下火茶之类的草药之名,而行其实只是为了能看一眼向晴天之实,是的,那个十三岁就撞进我心里的莽撞少年,有着希望般明朗的名字,他叫向晴天。
寒暑踏过痕不留,春秋开落乱人心。我背着插有帮派商旗的大箱子已经这样南来北往的跑过了四个季节,一年间一切都没有变化,在帮派里我还是那个日夜不停奔走的默默无闻小商人,只是商务总管总是很奇怪我为什么每次都不能在规定时间内上缴银票,不过碍于我向来都是众多商人中上缴银票最多的那一个,他也就不便责问我什么。其实他哪知道,我那踏入京城的脚步永远都会先迈向普世堂,迫切得不容许有任何的阻拦。
可向晴天还是向晴天,清冷独世得仿佛这间药房以外的事物都与他无关,这一年中我无数次的想要告诉他我的喜欢,但是下山之前的那十五年里,根本没有人教过我该如何不动用“勾魂摄魄”就能得到一个男人的心,“勾魂摄魄”我是不敢轻易使用的,既然是蛊术就必然存在着它的伤害性。可我望着眼前的这个少年,明年就要迎来他的弱冠之礼,在帮派里曾经听人说过,弱冠之礼后即被当做是一个真正的男人看待,如果有已经说好的亲事,那家里人就要开始为他准备婚礼,而那些没有说好亲事的男子,就要由父兄或是师傅带着去妓院行男女之事,从而跨入成人的世界。可是对于我而言,无论向晴天他是跟任何一个女子成亲,还是是跟一个妓院里的姑娘有肌肤之亲,这两者都是我没有办法接受的,可是伦理却又让我不能去改变,顿时心里变得惶恐和沮丧了起来……
我被突袭了?眼睛看着挡在我身前的这三个男人,脑中嗡嗡作响。
“我是商人”
“知道,我们杀的就是商人”看起来像是为首的一个男人说“你们天域上个月的帮战联赛也不过是以微弱优势赢了我们凤舞,却还出高酬金从我们帮的白虎堂里挖人,你们天域有钱是吧,我们就杀你们商人,见一个杀一个”说完面容狰狞的笑了起来,我的身体渐渐的冰冷。
每个月的帮派联赛是展现帮派实力唯一途径的比赛,那悬挂在城中心擂台边的竞技榜上,每个月的前二十大帮派排名一直都在不断的变化中,全国有大大小小几百个帮派,却只有最强的那二十个可以在这全国的中心——京城,京城的中心——擂台竞技榜上占有一席之地,而实力和帮派规模都旗鼓相当的“天域”和“凤舞”这两年为了抢帮众赢排名,争得惨烈。但这种竞争是需要大量的资金支持的,所以,凤舞已经连输了三个月。
我望着眼前这三个人,不,他们中随便一个人都可以将我碎尸万段,我没有即时战斗能力的武功,眼下,我也没有逃跑的可能。
为首的那个男人从腰间把剑出鞘,我意识的后退想要转身逃跑,但剑锋已直指我而来,本能的闪身,腰间一阵冰凉,我不敢低头看只是慌忙用手捂住他抽剑后奔涌流血的那个伤口,我想,我应该是活不了了吧,大师姐还曾经摸着我的头让我莫轻易动感情,我悲哀的想,我还没有跟向晴天在一起呢,我不要死。眼前的剑锋又再次指向了我,这次直奔心脏力求一剑毙命,我已经放弃了躲避,死亡与命运没有人能够逃离,我轻轻的闭上眼睛,准备迎接刺向我胸口的剑。
咣当……我睁开眼睛看着这声响的来源,那正要刺向我胸口的剑此刻正断裂成两截横躺于我的脚边,连同那把断剑一起横躺在我脚边的是一支断手,这么利落的劈断了一只手臂,还震断了剑的深厚内力,绝非一般的人能有。
“杀个女人不太光彩吧,再说,她还是个商人”
站在我身边那个穿着黄色的裙裤装面容清丽,年纪与我相仿的女孩子说
“你们难道不知道帮派联盟是有规定的,被屠杀商人的那个帮派是有权利联合前二十大帮派中的任意两个,对行凶帮派开敌对指令的吗?知道三个帮派联合敌对的意思吗?”
只见她缓缓的走向那三个男人
“那就是——屠帮,到时候别说是你们,就连你们的帮主在内,一个都别想活。”
她面带笑容却掷地有声,看着那个正捧着被斩断了手臂,却还没缓过神来的为首男人,此刻的他正哀叫连连。
“我叫七七,天域的白虎堂护法,要报仇的随时来找我,现在,拿着你那只断了的脏手,给我滚。”
就这样,在这么血腥的场面中,我认识了我此生的第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朋友——七七。
她撕下裙摆绑在我的腰间暂缓我流血的速度,利落的背上我的大箱子,把我不用捂伤口的那只手横搭在她的脖子上
“你还能走吧,这里离京城不远了,先去找个医馆,看你伤口并不很深,没有伤到要害,看来躲避功夫不错嘛”她揶揄我说,这种时候还想着开玩笑,真是一个很特别的女孩子。
“不,去普世堂”我的语气固执得不容许反驳,现在的我只想见一个人,只想做一件事,这个人必须要见,毕竟生死攸关的时候我最想见的人,就是他……
仿佛走了一个世纪,我强忍着腰间的疼痛,终于跟七七走进了普世堂,我轻扬起嘴角,在意识消失前缓缓的倒在了眼前的这个,叫做向晴天的男人的怀里,我望入那一双往日里尽是清冷的一双眼眸,很意外的竟然看到了一抹叫做焦虑的东西,我来不及思考也不能思考,屏气凝神的抬起食中二指,心中默念咒语轻轻的在他心脏的部位点了下去。
我确信我即使昏厥过去后的脸还是喜悦和幸福的,是的,我在他的心里种下了一个蛊,那个蛊有一个像传说一样的名字——“勾魂摄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