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病床上的女人醒来,陈琛重重吐出困在胸口的一口气。
躺着的的女人脸色苍白,虚弱无力的呼吸着,她的手指先动了动,许久才缓缓睁开眼睛。
病房里阳光灿烂,因此病床上的人还未完全把眼睛睁开就因为受不了刺眼的阳光而再次闭上眼睛。等再睁眼睛时,仇悦才发觉在她正睡着的床边,正立着一个高大的身影,他逆着光看不清五官,但就是不看他的脸,仇悦也能一眼认出,她的一生所爱,她永远相信的人。
“阿琛,阿琛。”仇悦轻柔的呼唤着男人的名字,她感觉自己睡了好长好长时间,也许久许久没有看到陈琛,她好想他啊。
陈琛在仇悦温柔的充满思念的目光中,弯下了腰,双手放在仇悦双肩上,四目相对,仇悦当下被陈琛充满愤怒眸子吓得一哆嗦。
“阿,”不等仇悦叫出他的名字,他就用力晃动起双臂,面目狰狞地咆哮。
“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推她,为什么?”
仇悦穿着病号服的瘦弱的身体,随着陈琛双手用力晃动起来。
“好疼!”仇悦想要挣脱,但根本使不上劲。“阿琛,你放开我,你弄疼我了”
陈琛看着面前仇悦被憋红的脸,慢慢松开了手。“仇悦,把孩子打掉吧!”
“什么?”仇悦跟不上陈琛的节奏。
“把孩子打掉,把你肚子里的孩子打掉!”陈琛站起身,低头面容严峻,看着仇悦的眸子如一滩深泉,深不见底。仇悦一愣,半天才理解了陈琛的话,她有些不可置信。“什么,我我怀孕了?”她的手摸上了被中的小腹,她感受到了,那里真的有个温热小生命。“宝宝,宝宝。”
仇悦低低地呢喃着,嘴角勾着幸福的微笑。
“阿琛,你说我们宝宝以后像你还是像我?我想,不管男孩还是女孩,都要像你,因为像你就一定是个厉害的家伙,阿琛……”
“仇悦,不要再说了,我决定了,这个孩子我们不要,我们安排手术把他拿掉。”仇悦看着陈琛,声音颤抖。“阿琛,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这是你的孩子呀,一条生命啊,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陈琛别过脸,不再看床上的人。“我知道我在说什么,这个孩子不要了!”他语气坚定,转身往病房门口走去。
“阿琛,你知道的,我是不会同意打掉孩子的!”仇悦含着泪,一字一句说得很清楚。
陈琛跨开的腿停住,背对着仇悦,他缓缓开口:“我不想要我的孩子有个杀人犯母亲。”说完,离开了房间。
随着房门重重合上,病房里顿时一片安静。
仇悦目光呆滞,两行清泪从她的眼眶滑落。“阿琛说什么,杀,杀人犯,我,怎么会是杀人犯,怎么可能?”仇悦蜷缩起身体,双手捂着头,她努力回想自己如何住进了医院,进医院之前在做什么,却发现,这些她统统想不起来了。
“啊……我没杀人”
“呜呜……”
什么时候她的生活,她的爱人都变了?应该是从那个明媚的中午,她从昏迷中转醒,她的世界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仇悦看着离自己不远的男人,漂亮的眸子里痛苦,疯狂,她拼命地挥舞着手臂,嘶吼着:“啊啊啊,救命,我没有杀人,阿琛,求你不要伤害我们的孩子……”
陈琛面容冰冷,如同寒冬腊月的天。
“快点,控制好她。”仇悦被一群护士围在中间,步步紧逼,在仇悦眼里,她们都是恶魔,要夺她孩子生命的魔鬼。
“走开,离我远点,啊。”一个虎背熊腰的中年护士,乘仇悦不注意,迅速上前控制住仇悦,一支针管扎进了仇悦的胳膊上,没一会儿,仇悦便软软地倒在了护士宽大的怀里。
陈琛上前,紧张的盯着昏倒的仇悦。“怎么回事?”中年护士解释。“只是给病人打了一管镇定剂,一个小时后就会醒来。”
睡梦中的仇悦,一身病服走在空荡荡的走廊里,突然,她看见一扇门上挂着一个牌子‘医生办公室’,她走过去,轻轻推开了门。这时,门里面却传出了男人的说话声,仇悦停住了手上推门的动作,这个声音好耳熟。
“什么时候安排手术?”
“现在病人情况特殊,病人情绪很不稳定,我建议在和病人做好沟通,并取得病人同意后,在进行手术。”
“她不会同意的。”
“陈先生,这关乎到病人术后的康复,你一定要和病人好好沟通。”
“嗯,手术最迟安排在下个星期五。”
“行,请在这里签字。”
仇悦慢慢合上房门,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夺眶而出。
仇悦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洁白的天花板。回想昨天亲耳听见陈琛和主治医生的对话,亲眼目睹陈琛站在主治医生面前签下了协议,没有亲眼目睹,她是绝对不会相信,陈琛会那么狠心,要打掉孩子的决心那么坚定,这还是她爱的那个阿琛吗,还是那个爱她的阿琛吗?
一天后的清晨,仇悦坐在病床上,后背靠着柔软的枕头,手中拿着一本书,她正全神贯注地看着书。这时,病房的门被粗鲁的打开,房门撞在墙上,发出刺耳的撞击声。门口站着三个人,为首的是陈琛。站在陈琛身后的两个保镖打扮的壮汉直直走向病床上的仇悦,而陈琛看着仇悦,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仇悦惊恐地看着逼近的两个人,身子不断地往后移动。“你们要干嘛……”两个壮汉面无表情,却面容凶悍,还不等仇悦说完,一壮汉就将仇悦一把扛了起来,往外走去……
东郊的西边是五百平方的郊园墓场,墓场里,整整齐齐竖满了墓碑,在成千上万的墓碑中的其中一个墓碑前面,立着三个人,在三个人前面还有一个人,她披头散发,脸上有着几道浅浅的伤口,她身穿干净的病服,看着异常娇弱,她双膝紧挨着地面,双手撑着薄弱的身体,她的泪水划过脸颊,飘散在冰冷的空气里面。
“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你永远要牢牢记住,今天是死在你手里的那个无辜孩子的忌日,是被你杀死的人的忌日!”仇悦疯狂摇着头,“不是我杀的啊,我没杀人,我没杀人!”泪如雨下的她,凄苦的望着曾经那么温柔的他,如今却陌生而冷漠。“我从来没有伤害过任何人,你为什么要污蔑我,你是谁,你是谁,我的阿琛他不是你这样的,你到底是谁啊!”
陈琛看着仇悦的目光里没有一丝动容,最终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仇悦在陈琛身后声嘶力竭:“阿琛,阿琛,你回来,你相信我,你为什么就不相信我呢?”
微风拂面,陈琛合上干涩的眼睛,我亲眼所见,我如何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