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已经是夏季的尾巴,但是对于居住在南部沿海城市----玉山市的市民来说,每一天唤醒他们的依旧是那一缕明亮又灼热的阳光。
但是今天不同,按照习惯早起出门的人们愕然发现,今天他们头顶上空高处没了往常那一轮明晃晃的太阳,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黑压压、茫无边际的乌云,以及乌云下面呼啸肆虐的狂风。
狂风卷起落叶,掀起漫天的尘土,在玉山市的楼房间横冲直撞。
一栋两层小楼,既老又旧,就连窗户都还是木框镶玻璃,在这狂风中毫不起眼。
狂风吹打二楼的窗户发出“哐哐”的巨响,中间夹杂着“噼里啪啦”的尘土敲击玻璃的声响,就像恐怖片中世界末日的情景。
但是,即便是这一场宛若世界末日般的狂风,依旧没有影响到窗户后面睡觉的人。
狭窄的铁床上,一个两颊凹陷,嘴唇泛黑,虽然一脸病容但是眉目却还是很耐看的少年睡得很香,即使是近30度的气温,盖在他身上的依然是一床厚厚的棉被。
突然,少年的眉头紧紧地皱在了一起,豆大的汗珠顷刻从额头上冒了出来,就连他的脸色,也在瞬间变得苍白,仿佛所有的血液在一瞬间都从他的脸上消失不见。
“唔!唔……”少年发出几声痛苦的呻吟,棉被下的身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蜷缩成一团,任谁都能看出此刻的他正在遭受极大的疼痛。
可惜,房间中除了他之外,没有其他人,也没有人能够帮他,他只能蜷缩在小小的铁床上,孤单地忍受着剧痛。
疼痛就像潮水一样,一波接着一波,一浪跟着一浪,少年就在这潮水中拼命挣扎。
少年整整挣扎了五分钟。
五分钟后,疼痛慢慢散去,少年的脸上恢复了些许的血色,他喘着粗气缓缓睁开眼睛,布满血丝的眼珠无力地望向天花板,眼神中带着剧痛后的余悸,以及一丝偷生的庆幸。
突然,还没等少年回味够那一丝庆幸,一波前所未有的大浪打了过来,相比起刚才的潮水,这一波简直可以称作是海啸,足以摧毁一切。
少年两眼圆鼓,脖子上青筋爆胀,身体开始剧烈抖动,动作之大以至于铁制的小床都随之一起抖动起来,发出“哐哐”的杂响,仿佛立刻就要散架一般。
少年想要呼叫,但是太过猛烈的疼痛让他根本开不了口。
半分钟后,铁床停止了杂响,少年的身体停止了抖动,他的整个身躯犹如一杆枪一样挺得笔直,也如枪一样绷得硬邦邦,神采慢慢地从他的两只眼睛中散去,带着对这个世界的留恋。
痛苦再也不能折磨少年了,他死了。
嘭!
陡然,一阵巨风撞到窗户上,窗户发出一声巨响,连玻璃都差点破掉。
巨风并没有进入房间,房间中却多了一种无法言喻的感觉,仿佛房间中多了一个人,多了一个生命,在房间中窥视、搜寻。
片刻后,那股奇怪的感觉消失了。
与此同时,窗外的狂风骤然停止,漫天的乌云也慢慢消散。
而在房间内,已经死亡的少年的两只手的手指微微屈了屈,他的两只眼睛也恢复了神采,这是生命的色彩。
少年又活过来了。
死亡的少年复活了。
不过,复活后的少年与似乎并不是同一个人。
死亡前的少年眼神中满是苍白,无力,对世界的眷恋。
但是,复活后的少年眼神中却充满了自信,自傲,桀骜不驯,仿佛一只掉进鸡窝中的仙鹤,对周围十分嫌弃。
很快,他的话也证明了这一点,他并不是之前的那个少年。
少年两手一撑就要从铁床上坐起来,但是,无力的双手和突然发黑的双眼让他的动作失败了,他很快又躺了回去,后脑勺还重重地撞到枕头上。
等脑子中的眩晕感减轻后,少年立即自言自语道:“沙比,汇报身体情况。”
没有任何应答。
少年没有任何慌乱,他沉默片刻后继续自言自语道:“沙比,自检。”
还是没有任何应答。
一次没有应答可能是降临时由于处理大量数据而造成的延迟,但是两次,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辅脑沙比在降临时由于某种原因,导致频率同步协调失败,换句话说,那就是这一次降临失败了。
即便如此,少年也没有露出恼怒的神情,反而略有兴奋。
没有异常才是最大的异常。
而且,如果每一次任务都一帆风顺,那怎么才能体现自己的能力,展现自己的伟大?
少年继续躺在铁床上,等眩晕感彻底消失才慢慢地爬起来,半坐在床上。
他看了看身上盖着的棉被,然后抬起一只手放在眼前,手臂很细,皮肤很白,青色的血管在皮肤下若隐若现,他无声地笑了笑:“久病之躯吗?哈哈,看来这一次开局不利啊。”
咚咚咚!
没等少年感慨够,就听房门被敲响了,声音又重又急,代表着敲门人的心情,很不耐烦。
“赶紧起床,我可不想迟到罚站!”门外一个清脆的女声说道,声音很好听,但是语气嘛,就不是那么友好了。
踏踏踏!
门外的少女不等房间内的少年答话又急忙离开了,脚步声很快远去,并且越来越矮,没一会就消失在地板下面。
少年又笑了笑:“就连家人也是这样?哈哈哈,看来这一次真是抽中大奖了,岂止是开局不利,简直就是困难级开局,太好了!”
少年不禁对任务的发展期待起来,他很快进入角色,扫视了房间一圈,发现书桌上放着一个书包,在书包旁边则是两件叠放在一起的蓝白相间的服装。
他慢慢从床上下来,然后抖开服装,仔细观察了一下顺利地把服装穿在了身上。可能是穿裤子的时候动作有点大,他竟然感觉到心跳开始加快,同时呼吸也不由自主地变得急促起来。
“看来这个身体弱得出奇啊!”少年又无声地笑了笑,“那么接下来,最首要的事就是解决维持身体活动的驱动问题了,否则拖着这样的身体,不说任务,就连生命也无法维持。”
这时,地板下面又传来一声大喊,仍是刚才那个女生的声音:“林奇,限你一分钟下楼,否则你就要自己走路去学校了!”
跟在这句话后面的,是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声音不大,不急不缓,隔着楼层也听得不是很清楚,男生隐隐约约只听到几个词,“林淼雪”,“不能这样”,“哥哥”,“身体不好”。
复活的少年聪慧无比,根据简简单单几个字便很快猜通了整个环节,他嘴角绽放一个笑容,艰难地把书包抗上肩膀:“那么,接下来,我就是林奇,林淼雪的哥哥,一个身体不好的学生。”
少年说完,随手拧开房门,小步迈了出去。
没有人知道,从此以后,这个世界少了一个叫林奇的少年,但是却也多了一个叫林奇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