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她是我的
整个胸腔，被挖空了，缺了一大块。
他以为自己不会呼吸了。
只是，这样偌大的企业还需要自己的支撑。
他处理着几天来堆积下的所有文件，所有的报表，所有的账目，所有需要签字的企划和总结……电脑的屏幕在深夜里依旧闪烁着荧荧的光，他看不清自己的表情，是如何的冰冷与沉默。
不敢停下来。
只因为一停下来，那个身影就会出现在所有的角落里。
脑子里开始出现幻象，她柔软的长发，纤瘦的手指，诱人的体香，甚至是白皙到透明的耳垂……一寸一寸，烧灼一般在他脑海里席卷而过，直至他攥起的右手开始骨节泛白。
止不住的，发了疯一般的想念。
你来告诉我为什么。
洛阡雅，你******来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这样毫无留恋地离开？
这样近乎绝望的逼问，让愤怒和恨意汹涌地灌满了胸腔，他双目泛红，将当天报纸上的照片几欲捏成岁末，可是房间里亘古的安静仿佛渗到了他的骨头里，没有人来回应，冰冷的墙壁和空气，叫人窒息。
“滴滴滴滴……”
突兀的内部电话铃声，骤然响起。
偌大的办公室，因为这样尖锐的声音而变得有了一丝生气。
许久，他终于缓缓睁开了眸子。
充血的，带着凛冽绝望气息的眸子。
“什么事？”按下接听键，他的声音低沉而暗哑，像是黑暗中死神般的撒旦。
“凌总，刚刚有位小姐出现在凌氏门口，现在正在接受记者采访，很多个娱乐频道正在直播，我们要不要阻止？”
前台小姐的声音很焦急。
凌轩澈沉默半晌，没有回应。
修长的手指划过桌面，脸色冰冷地按下了办公室的监控屏幕开关。
熙熙攘攘的大门。疯狂拍摄的摄像机。
混乱却清晰的声音，透过监控录像瞬间涌进了安静的狭小空间。
“米小姐，请问你是出于一种什么目的主动站出来解释呢？那张照片上的两个人是您亲眼所见吗？”
“对不起米小姐，打断一下，能否将前段时间凌氏的恋情内幕告诉我们呢？”
“米小姐，你跟洛小姐一样同凌氏总裁传出过绯闻，请问究竟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凌轩澈深邃的眸子微微动了动，犀利的目光看着人群中那个优雅又脆弱的女人。
米兰。
随意的居家发式，典雅女人的合身装束，再加上幽怨又美丽的眼神。
果然啊……女人，永远是看起来最柔弱最可怜的生物。
画面中，米兰有些无力地摇摇头，唇边的笑意无奈而伤感：“对不起，恕我不能奉告，私人的感情问题我总是没有权力说什么，我只是……只是爱上了自己不该爱的人而已，相信澈也是一样，虽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用另一个女人来当幌子，可真相总是掩盖不了……谁真谁假，大家自己去判断，好吗？”
说到最后，盈盈有泪。
人群中一片哗然！
屏幕的另一端，凌轩澈眼底一片淡然。
的确做得不够彻底，才让这个女人如此放肆了……
恶俗的指控，刻意的中伤。
他缓缓闭上眼睛，英气的眉宇皱成一种让人微微心疼的样子。
阡雅，你看，谁都没有你狠。
我可以容忍所有的谎言，可以容忍所有的背叛，我唯一不能容忍的就是你的离开。所有的情绪都涌上来，逼到崩溃都无处发泄。
我从来，从来都没有恨过那个叫上官的男人，可是在看到那张照片的那一刻，我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叫嚣着，恨不得杀了他！
因为，你，是我的女人。
我不允许任何人染指，一丁点都不许。
从车上下来之前，墨琦笙坐在后座上，静静地看完了这一幕。
谈不上精彩，只是有些反胃了。
他望了一眼凌氏大楼的上面几层，心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滋味。
自从那天之后他就没有见过澈，可是他再怎么笨也知道，依靠澈的能力，应该早就知道那天是他的出现才让洛阡雅顺利逃走。
他如果足够聪明，就不会自己跑过来见澈那个万年冰山脸，或者说，现在可能已经变火山了，总之，他不该来这里冒险。
可是……
“我估计会议不会太久，你们在这里等我就好。”解下安全带，墨琦笙面无表情地下车。
“少爷！”前面的司机急匆匆地叫住了他。
墨琦笙好看的眉头皱起来。
“少爷，老爷这次是因为要陪夫人去祭祖所以才让您代替他过来参加股东大会，老爷说了，叫您别惹事，还有……”
“还有什么？”靠在车上，墨琦笙调侃般的眉宇间多了几分阴冷的讥讽味道，“是怕我连凌氏的会议室都能拆了么？墨老爷什么时候这么看得起我了？”
司机一脸尴尬，被这话噎到说不出话。
“少爷……”
“两个小时。”收起随意的目光沉声说道，墨琦笙一身黑色的西装，衬得整张脸英气逼人，“给我两个小时的时间就好，别跟着我。”
话音落下，他已经迈着修长的腿向大门走去。
明明是应该从侧门绕行的。
唇边溢出一丝诡秘的笑，墨琦笙半眯着的眸子里闪烁着淡淡的亮光，直直向着人群走去！
围观的记者，含泪诉说的女人。
越靠近人群，似乎就越能闻到那样的味道腐烂着的，苍蝇围绕般的腥臭味。
“宝贝，我找了你好久原来你是在这里”一声亲昵中夹杂着阴戾的声音自人群外响起，让各家媒体拥挤的动作一滞，齐齐地回头，看到了那个男人。
米兰假惺惺诉说着的声音被打断，也是浑身一怔。
回头，只觉得眼前一晃，肩膀就被人揽住，跌进了一个坚硬的怀抱！
“真是不乖啊……”墨琦笙笑着俯首，将额头抵上怀里浑身僵硬的女人，压抑着心里的厌恶，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道，“说过了不让你这样出来抛头露面，怎么就是不听呢？”
人群倒吸一口凉气，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同样怔住的，就是他怀里来不及换下一脸悲伤表情的米兰。
这个姓墨的男人……
米兰浑身一个激灵，剧烈颤抖起来……她知道的，这个男人是凌轩澈的朋友……
“对不起，我不认识……”她脸上闪过一阵惨白，心慌意乱地开口解释。
“嘘”墨琦笙修长的中指落在她的薄唇上，眼里微微闪过警告的意味，“别出声，否则我就要考虑还要不要原谅你了。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为了别的男人哭，亲爱的，你把我这个正牌情人放到什么位置去了？”
看似低声的暧昧，传在每个记者耳中，都如一道惊雷！
墨氏企业独子的恋情曝光？
而且，还是和眼前这位哭哭啼啼诉说自己苦情经历的女人？
人们的脑子乱了，唯一清醒的，是头上的闪光灯，又开始闪烁起来！
“不是这样的，根本就不是……”米兰脸色惨白地欲开口否认，肩膀上的骨头却被猛的一捏，错骨般的痛感传来，像是一种无声的威胁。
“不好意思，让各位见笑了，刚刚是小兰和大家的恶作剧而已，还请各位不要当真。”
优雅的男人，礼貌的笑容，亲昵的动作！
各家媒体瞬间混乱起来，纷纷上前发问。
“墨先生，你还记不记得当天米兰小姐和凌先生在酒店旅馆的情况？那次是我们大家都亲眼目睹的啊……”
“是啊，墨先生，请你给出个合理的解释吧……”
“你说那次么？”墨琦笙转过头，迷人的笑容闪过每一个镜头，“那只是我跟澈的一个change girlfriend的游戏，美式玩法，虽然是个人隐/私，但是如果涉及到朋友间的利益，我想我还是说清楚比较好。”
是的。
他虽然玩世不恭，虽然无所事事，可他至少知道这样的新闻会给凌氏带来什么样的后果，这不再是几个界内枭雄花边新闻的炒作，而是直接关乎到了颜面的问题，就像今天的股东大会一样，三分之一的到场率，已经足够说明了这些影响有多么负面。
可以理解为他心中有愧，反正他墨琦笙花心是出了名的，再多这样一个情人，没有什么大不了，重要的是这是为了澈。
不管他们之间曾经出现过什么样的隔阂。
就算他的确窥视并奢望过他怀里的那个羸弱的小女人。
他们都还是朋友。
在面对这些突如其来的中伤与污秽时，他们依旧是朋友。
“那墨先生，就算能够澄清之前米兰小姐和凌先生的绯闻，那么三天前发布的那张照片，又该怎么解释呢？”
一个带着眼镜的记者挤在了最前面，以敏捷的思维质问道。
照片……
迎着各个摄像机打过来的强光，墨琦笙维持着最后的礼貌微笑。
“那我只能说，某些人的PS技术很高超……”眯起眼睛望了一眼高高的楼层，他能够想到，那个男人靠在落地窗边投射下来的冷漠眼神，“嗯，很有专业水平。”
最后一抹璀璨的笑融化在唇边，墨琦笙目光扫过臂弯里那个脸色已经白得像纸一样的女人，感觉一丝释然在心里蔓延开来。
人群继续喧闹，只是，已然变成了对这场闹剧的不满和抱怨。
办公室的门打开的时候，整个房间里的讨论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的指手画脚统统收敛了起来，在看到那个男人的那一刻似乎从未变化过的男人，年轻俊朗，稳重而干练，纯黑色的眸子里有着深邃的光芒。也因为看到了会议室稀稀拉拉的几个人，英气的眉头间透露出了几分慑人的戾气。
“九点十分。”凌轩澈抬手看了看时间，“还有多少人没到？”
Visa上前，翻开记事本，声音清雅却犹豫：“有将近三分之二的人没到，那些人所持的股份大概有30%左右，像是靖宇公司的兰董，是今天一早就请了假的，剩下的那些……”
修长的手指慵懒地挥了挥，凌轩澈眼神冷峻，打断了她的话。
缓缓俯身，他眼里的目光犹如鹰犬一般，淡淡凝视着会场里的每一个人。
“其实有些时候，商场里的协作和配合，是一种很简单的行为。”深邃的眸子有着睿智的光，他浑身的气场让人浑身僵硬，整个人的思维都紧绷起来，“只是如果合作得并不愉快，那么就没有进行下去的必要。”
话音已落，几位股东的脸色已经开始变化。
抽出Visa手中那份空的会议记录报表，不轻不重地落在桌面上。
“我建议，各位的资金从即日起可以撤出凌氏，我们的合作关系，到此为止。”
语气清淡而优雅，却在小小的会议室里炸响开来！
所有人脑子嗡然一声，后面的Visa差一点连笔都掉了下来，“凌总……”
留下的三分之一的人数炸开了锅一般，议论纷纷。
他这是什么意思？
坐在门口的宁老先生一脸的凝重，实在看不出这位年轻人究竟是狂妄自大还是运筹帷幄，他城府太深，让人摸不到头脑！
“当然，现在股东到场人数不到三分之二，决策尚且没有生效，我给各位足够的时间去考虑……”手伸到了脖颈处，将卡紧的领带松了松，凌轩澈唇边有着浅淡而不失优雅笑意，“还有异议吗？”
沉默。
喧闹后寂静下来的沉默，令人窒息。
坐在角落里的宁老先生终于开口：“凌先生，我能否问一句，凌氏这样做的退路是什么？如果这样的决策只是欲擒故纵，我并不认为这是一个好办法。”
老人家脸色凝重，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感谢宁老的关心。”凌轩澈维持着最后一丝礼貌，目光扫视过会议室里的所有人，全身都散发出一种桀骜的气息，“凌氏不需要退路，各位，懂了吗？”
沉默之后，一片哗然！
混乱之际，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一个同样俊雅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其实，澈，你应该说出理由的……”
成功地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墨琦笙靠在门上，笑得自信而优雅。
“那就是，从明天起墨氏正式加盟凌氏影业创作，意思是什么呢？就是说，大家可以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understand？”
商场的利益，每个人都想分得一杯羹，可是有一些机遇，因为某些动荡不安的原因就轻易放弃，该是让这些人尝尝苦头的时候。
没有想到他会出现在这里，凌轩澈眉头蹙起，微微转过身。
豪华而整洁的办公室门口，那个曾经被自己当作最好朋友的男子柔软的，善意的微笑。
十八楼的天台。
烟雾，缭绕起来，又迅速地被风吹散。
墨琦笙站在凌轩澈身后，凝视他的背影，这样的沉默让他仿佛失去了语言能力，无话可说。
“我发现我每次做好事都得不到半分好处啊……澈，你打算给我冷脸到什么时候？”墨琦笙恢复了桀骜不驯的样子，试着靠近他，活跃气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