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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迷雾(上)

红日初升。

茫茫的草地上壮观宽阔,草叶上露珠闪闪,犹如一粒粒晶莹剔透的珠子,被风儿一吹,闪亮的水珠从枝叶间滚落。

饥渴的鸟儿飞的累了,落入湿润的草丛,狂啄那一粒粒的水珠,此刻,在鸟儿的心中想必幸福极了!

太平车队奔行一夜,马儿累了,人也累了,大家取出干粮水袋饱腹一顿各自歇息。

华凤梅跃下马车,巡视了一遍车队,她来到赵子文身边。

赵子文正蹲在一个蚂蚁窝旁边,在聚精会神的观察忙碌的蚂蚁。

蚂蚁们正搬运着一条大青虫的尸体,数不清的蚂蚁簇拥着青虫朝窝边移动,速度很慢,蚂蚁们坚持不懈,来来往往忙个不停。

赵子文笑道:“蚂蚁大侠实在勤奋,天下的人们都应该学你们,肯定没有饿死的人啦。”

他看到两只蚂蚁纠缠在一起,不禁大笑,“蚂蚁大侠和蚂蚁侠女开始偷情啦,偷情怎么不换个地方,别人在干活你们两个倒是逍遥快活,也不知多久没有快活啦,看把你们急的!”

华凤梅忍不住噗嗤一笑。

赵子文站起身子,伸了个懒腰,“总镖头睡的可好?”发现华凤梅两眼微红,“昨晚没睡好吗?我也没有骚扰你呀?”

华凤梅俏脸有一抹红晕,低声道:“我……我睡的好呀!”

“想不到总镖头也说起谎话来,你的眼睛是不会骗人的。”

“赵大哥,你和银萍妹妹什么时候认识的?”华凤梅转移了话题。

“那个小丫头呀,确实可爱的很,像花朵一样的纯洁。”赵子文扭动扭动脖子,蹲了好一阵子,脖子有点酸了。

华凤梅叹了口气,“银萍妹妹是好姑娘,你要好好待她,莫要负了她。”

“嗯,有空要好好疼疼她。”赵子文摸摸下巴,“总镖头怎么问起魏银萍来了?”

“我把她认做妹妹,她和你在一起,我肯定要了解一下。”华凤梅目光望向远方。

赵子文道:“说什么呀?她怎么会和我在一起,总镖头不许血口喷人,我和魏银萍可是清清白白,在我心中她就是我的好妹妹。”

“你……把银萍当妹妹看待吗?”华凤梅眼睛一亮。

赵子文笑道:“我还真想有一个妹妹,也许就是她吧。”

他接过镖师递过来的烙饼咬了几口,“真的饿了,这饼味道不错。”

一名探路的镖师快马来报:“禀报总镖头,前方三十里草坡下发现蒙军营帐,大概有一万多人。”

众镖师大惊失色!

这地方冒出来铁木真的军队,这里肯定是大夏国的边境,蒙军和大夏国交战多年,久攻不下。

华凤梅道:“咱们绕道而行吧。”

老镖师张六道:“总镖头,你看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周围都比较低,绕路最后还是会被蒙军发现我们的行踪,我们现在只有等,等蒙军退兵。”

赵子文点点头,现在只有等待,慢慢想办法。

中午时分。

探路的两名镖师只回来一个人。

他慌慌张张的大喊:“不好了不好了,蒙兵来啦,有十名骑马的蒙兵朝咱们这里来了,我的同伴被他们射杀了。”

赵子文正躺在草地上闭目养神,立刻翻身而起,耳闻马鸣之声。

从蒙军营帐方向驶来十匹马,马上之人并没有穿盔甲,看装扮是大蒙古国的人无疑,羊皮外套,鹿皮靴,其中一人是虎皮外套。

十匹马在车队二十米外停下,十个人一起下马,从马鞍上取下兵器,一齐走近车队。

穿虎皮外套的人竟然没有眉毛,看装扮像是个军官,他目露凶光,身体强壮,手持狼牙棒,走到一辆马车跟前,狼牙棒一挥,砸烂木箱一角,伸手从木箱内抓了一把药材,凑近鼻子嗅了嗅,哼了一声,“是药材,这些药材又是送往大夏国的吧?谁?是这里的主人?”

华凤梅走上前应道:“我是!”

无眉军官上下打量着华凤梅,不住的点头。

他身边的人笑道:“美人,这位是大蒙古国尊敬的万夫长,元胡将军,我们陪同将军打猎,遇见你们的人,追赶而来,你们放下兵器,元胡将军可以饶你们不死!”

万夫长在大蒙古国等级很高,可以抵得上十个千夫长,万夫长都是千锤百炼,战功赫赫,铁木真对万夫长格外器重。

华凤梅道:“我们只是做买卖的,是为了养家糊口,求将军给我们活路。”

元胡直勾勾的瞪着华凤梅,笑道:“美人,跟着我保你快乐无比,大夏国快要亡了,去了只有死路一条,跟着本将军吃香的喝辣的,如何?”

华凤梅拔剑出鞘,“你吃我一剑如何?”

“哈哈!我想吃你身上的两个大桃子,给本将军吃一口如何?”

“无耻!”华凤梅纵身提剑刺向元胡。

元胡斜跨一步让开剑锋。

华凤梅剑锋一转刺向元胡旁边之人。

噗!

那人没料到长剑会刺向自己,剑尖透胸而入!

“啊!”

他惨叫一声倒地。

华凤梅出剑干净利落,指东打西,一击便杀了元胡的一名随从。

元胡不以为意,笑道:“美人好武艺,我喜欢,定能给我生个强壮的儿子。”

“卑鄙!”

华凤梅提剑准备再战,三名镖师先她一步冲了上去,举刀便砍。

元胡哈哈一笑,狼牙棒横着一挡。

铛铛铛!

三柄刀全砍在狼牙棒上。

赵子文对华凤梅道:“快让他们回来,他们根本不是对手。”

华凤梅叫道:“快回来!”

元胡笑道:“晚了!”

狼牙棒震开三柄刀,招式不变,横着一推,狼牙棒撞在三名镖师的面门!

噗噗噗!

棒上有尖刺,全刺中三名镖师的眼睛。

三名镖师惨叫,瞬间变成了瞎子!

元胡挥动狼牙棒砸下去。

啪啪啪!

三明镖师头颅全被砸扁,倒地而亡。

华凤梅使出一招仙人指路,刺向元胡的喉咙。

元胡后退一步。

华凤梅剑招一换,削向元胡旁边的一个随从。

嗤!

随从不及闪避,喉管被剑尖划开,血流如注!

他捂住喉咙倒地不起。

元胡一看华凤梅竟杀了自己两名随从,有些恼怒,他顾不得怜花惜玉,举狼牙棒砸向华凤梅的头顶。

华凤梅倒纵三步避开狼牙棒。

元胡狼牙棒直戳她的胸膛。

华凤梅再退,手中剑使出一招仙女穿针,刺中狼牙棒的棒头!

元胡的八个随从拔刀,一齐刺向华凤梅的后心和左右腰部,她瞬间落入险境。

赵子文早已持剑在手,见八个随从偷袭华凤梅,他纵身拔剑,凌空扑向袭击华凤梅的八个人,手中剑横削而出。

一道剑光闪起,在八个偷袭者的颈中闪过!

八颗人头飞上半空!

八道血箭飙出!

八具无头的尸体栽了下去!

元胡看到八个随从突然没了头颅,吃惊非小,急忙后退。

赵子文叹了口气“唉,我真的不想杀人!”

元胡望着地上的八具无头尸体,对赵子文道:“是,你,杀的?”

他只见人影一晃剑光一闪,没看到赵子文怎么出招。

赵子文冷冷道:“是我!”

元胡狼牙棒一抖,直戳赵子文的心口,他以为刚才是赵子文使用了什么暗器,他要杀了这个家伙。

赵子文闪身避过元胡的狼牙棒。

元胡狼牙棒改戳为砸,砸向赵子文拿剑的右手,几十斤的铁棒丝毫不影响元胡的速度,可见他膂力过人。

赵子文朝后一纵,再次避开元胡的致命一击。

“你躲什么?瞧本将军砸碎了你。”元胡步步紧逼。

“元胡,你是个将军,统兵打仗,我们只是普通百姓,我不想和你斗,请你放过我们如何?”

“哈哈,爷爷给你放血!去死吧!”元胡狂笑,狼牙棒泰山压顶砸向赵子文的脑门。

“元胡,你莫要欺人太甚!”赵子文闪身避开狼牙棒。

呼!

元胡狼牙棒再次砸向赵子文的头顶,“爷爷看你能躲到几时?”

赵子文心中恼怒,好言相劝,对方丝毫听不进去,非要致人死地不可,看来鞑子确实残暴成性。

他不再躲避,躲来躲去不是办法,万一惊动蒙古大军后果很严重。

元胡的狼牙棒堪堪砸将下来,赵子文的脑袋马上便会变成肉饼,他知道赵子文这次绝对躲不过去,杀了赵子文,美人到手,何其逍遥快乐!

他突然看到寒光一闪!

那道光快的让他目不暇接,他本能的按下狼牙棒手柄处的机关按钮,那一瞬间只觉右手腕被那道光划过,手腕处突然一凉!

咔嚓!

他的右手和狼牙棒一起落地!

他噌的转身一纵,纵出一丈之外,再退出七八步远。

他没想到对方的剑快的让人无法有所反应,他没见过出手这么快的人,他终于明白山外有山的道理。

赵子文斩落元胡的右手,没想到元胡拔腿就逃,身为一个大将军,真是丢人现眼。

赵子文出剑太快,元胡没看到他出招,当看到自己没了手的右腕,他才感觉到疼,躲到远处怔怔的瞧着断腕处血水狂喷,疼痛袭向他的脑神经。

疼入骨髓!

他竟然没有喊叫,他竟然笑了,他为何发笑?

赵子文耳中听到咔啪一声响,那响声来自元胡掉落地上的狼牙棒之中,不好,他脑中闪出不详的念头,来不及多想,运用移形换影身法嗖的飘了出去。

地上的狼牙棒突然裂开。

嗖嗖嗖嗖嗖……

从棒体之中突然射出数枚铁球,铁球如鸡蛋大小,四处飞溅,四枚铁球射向赵子文。

赵子文脚步挪动的瞬间就注意到了发出怪响的狼牙棒,铁球射出,他挥动长剑,剑光飞舞,射向他的数枚铁球被剑光搅烂。

轰!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铁球被剑光搅烂的瞬间,从铁球中嗖嗖嗖嗖嗖爆出无数的钢珠。

赵子文一边退一边把剑招发挥到极限,剑光如瀑布般把他包围,耳中听到叮叮叮响声不绝。

华凤梅看的目醉神迷,赵子文的剑法快到了极限,剑光闪闪,看不到他的人影,世上竟有如此快剑!

她更是为赵子文担心,元胡阴险狡诈,狼牙棒内藏暗器,暗器之中又藏暗器,让江湖高手防不胜防,难以逃命。

元胡清楚自己的绝命狼牙棒,他看到赵子文挡住了狼牙棒中的铁球,他冷冷一笑,球中之球还有谁能躲避?

铁球中的钢珠被赵子文如暴风骤雨般的剑光悉数搅碎。

赵子文收剑,不禁微微喘息,惊险之中的惊险,暗器之中的暗器,人心之歹毒发挥到了极限!

元胡彻底愣住了。

他败的五体投地,他毕竟是蒙军的将军,自信自己的武功打遍军营没有几个对手,没想到今日瞬间被人斩下胳膊,更自信自己的狼牙棒暗器可让他逢凶化吉,没想到这一切都栽到赵子文的剑下。

他心中敬佩对手的武功了得,更敬佩对手的剑法出神。

他额头疼出汗珠,咬着牙,瞪着赵子文,“你,好快的剑!我,认输!”

“赵大哥!”华凤梅一声娇呼,奔到赵子文身前,心中升起一股暖流,被赵子文惊世骇俗的身手折服。

众镖师一拥而上,把元胡按在地上。

赵子文道:“元胡,你身为将军,却使用暗器伤人,真是卑鄙无耻。”

元胡冷笑,“自古兵不厌诈,战胜敌人才是无上的荣耀,今日败于你手,我元胡心服口服,无话可说。”

众镖师把元胡捆了个结结实实。

元胡对赵子文道:“你是真正的勇士,我服你,你想让我做什么?”

一名镖师给元胡的断腕伤口止血,撒药,包扎,元胡表情痛苦,但不发一声,颇有大将之风。

赵子文道:“元胡,你败给了我,但我不会杀你,你也不许逃跑,除非我放了你,允许你走,你能做到吗?”

“英雄,我输了便听你的,不走便是,但你休想折辱我。”元胡大声道。

“一言为定!”赵子文让人松开元胡的捆绑,他已经失去一只手,刚才说话慷慨激昂,称的上一名响当当的汉子,不能随便羞辱他。

华凤梅封了元胡的哑穴和腹部关元穴,令他不能说话也不能提气伤人,吩咐六名镖师对他严加看管,防止他逃跑,毕竟他是残暴的蒙古人,还是小心为妙。

有了元胡做人质,镖队马上出发,绕路而行。

如果真遇到了蒙兵,元胡是个不错的挡箭牌,不过要多行两天的路。

……………………

……………………

两天后。

终于绕过了蒙古军营,大家不敢有丝毫放松,人马不停,元胡的大营被抛在了后面。

大夏国的凉州城隐隐可见,望山跑死马,估计还有四五天的路程。

草原上浓雾弥漫。

五十开外视线模糊不清,车队放慢了速度。

探路的镖师向华凤梅来报,前方有一村子,村内不见人影。

华凤梅让大家打起精神,赶到村内好好歇息,等雾散后再作打算。

破败的村子毫无人烟,雾气之中显得静谧异常。

村中房舍有被火烧过的痕迹,大概有一百多个房屋。

众人找个比较完整的农舍进去,农舍的木栅栏已经腐朽不堪,轻轻一推便倒塌在地,好在几间房子可以挡风遮雨,大家各找地方或坐或躺歇息下来。

华凤梅环视四周,总是放不下心,见元胡还算老实,心中稍安。

她对赵子文道:“赵大哥,小妹心中总感不安,不知这雾何时消散?”

赵子文一笑,“何止是你不安,既然走到这里了,还能如何?大家紧赶慢赶,都累的够呛,走一步说一步吧,这什么大夏国,我是再也不想来了。你也好好休息休息,我给大家放哨。”

“小妹和大哥一起。”华凤梅拿起剑。

赵子文道:“总镖头赶快歇息吧,你到时换我。”

“赵大哥小心。”华凤梅还想说什么,但欲言又止。

大家都在休息,有人打起呼噜。

元胡背靠墙,双眼闭着,不知道他是睡是醒,六名镖师之中有三名紧盯着他,另外三名闭目养神。

雾,更浓!

赵子文凝神戒备,十米外什么都看不清,忽然看到雾气中有个影子一闪而没。

赵子文一个箭步窜上前去。

雾,还是那么浓,什么都没有瞧见。

赵子文心怦怦直跳,这感觉很不好,他讨厌这种感觉,只要这感觉一出现,就没有什么好事。

记得有次在林中练剑,这种感觉莫名的产生,听到身后有轻微的响动,赵子文本能反手一剑削向身后,没有想到一剑削断了一条蛇头。是一条紫红色的蛇,一米多长的蛇身还缠绕在一棵碗口般粗的槐树上,被斩落地上的蛇头吐出的蛇信子红的让人心悸!

这种可以使心跳加快的感觉赵子文再熟悉不过,他在雾中凝神细听,但是浓雾中安静异常,没有任何动静,他不敢贸然前进,立在原地静止不动。

没找到雾中的人影,赵子文马上奔回院中,进客厅一看不禁大惊!

元胡不见踪影。

看管元胡的六名镖师全躺在地上,赵子文一探鼻息,六名镖师全部毙命,他们的脖子上都有青痕,显然是死于锁喉功。

难道是元胡所为吗?

元胡会锁喉功吗?

他不是被华凤梅封了穴道吗?

赵子文暗道不好,转身飞奔入客厅隔房,迎面撞上一个人,是华凤梅,赵子文收势不及和华凤撞个满怀。

赵子文抱住了华凤梅。

华凤梅惊道:“赵大哥!”

“你没事吧?”赵子文关切的问。

“我……我没事,赵大哥似乎心跳的……很厉害!”华凤梅越说声音越小。

赵子文的确心跳的很厉害,华凤梅都可以感觉到,但不是她所认为的那种心跳。

雾,更浓!

雾浓的像一面无边无际的布,看不清,也看不透。

雾已漫进了房子,漫进了每一处角落,一米以外全是模糊的世界。

赵子文有生以来没见过如此浓重的雾霾,华凤梅同样也没见过。

赵子文抱着华凤梅,在她耳边轻声道:“现在出事了,元胡那厮不见了,他定是自己冲开穴道,六名镖师被他杀害,其他的人我不知道是死是活,元胡也许就在附近,我把他引出来,你先进去躲起来伺机而动。”

被一个不讨厌的男人拥抱,华凤梅心情忐忑,眼神迷离,轻轻低语:“我……还能再见到你吗?”

赵子文微微诧异,“当然能见到,难道我会死吗?”

“小妹担心再也见不到你。”华凤梅双眸湿润。

赵子文轻声道:“你怎么哭了?怕我回不来吗?我先找到元胡,咱们回来再说。”他想安慰一下华凤梅,但不知道说什么。

他抱紧了华凤梅,感受着女人如兰似麝的体香,莫名的一阵兴奋,忍不住在华凤梅的额头亲了一口,“等我回来!”说完马上后悔,真是唐突佳人,这和那些泼皮无赖有什么区别?

华凤梅被赵子文在额头一吻,登时心神荡漾。

她把长剑交与赵子文,自己从靴中抽出一柄短刀,退入房中。

赵子文探了另外几个镖师鼻息,呼吸均匀,应该是还在熟睡,两天两夜的奔波,每个人都疲惫不堪,睡的都很深沉。

浓雾中的农舍外传来马鸣之声。

赵子文寻声奔去,农舍外五十米处果然有一匹白马,健壮彪悍的白马,浑身没有一根杂毛,绝对是一匹上等的好马。

看这匹白马的主人,绝非寻常之辈,在这浓浓的大雾之中,这匹马从何而来?马的主人又是谁呢?

乳状色的浓雾铺天盖地,显得十分诡异,就像是白色的恶魔,正在吞噬世间万物,不放过每一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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