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无法忍受的痛
“爸……”米赫惊讶地看着父亲。
“赫，去年你在英国参加比赛的时候，已经被维也纳音乐学院的施密特教授相中了，他也是你妈妈的导师，他联系过我，让你去那深造。可是，我当时没同意，前一段时间，我主动联系了他，答应了这件事，学校那边他都为你办理好了，你随时可以去，你可以完成你妈妈的心愿了。”米敖臣拍着儿子的肩说“爸，你太伟大了。”米裕替米赫感到高兴，没想到爸转变的这么快。
“恭喜你啊，赫。”米哲手一拍米赫的肩膀，乐萱看着米赫，他的脸色没有大家想象中的激动和兴奋，反而，阴郁起来。
“赫，怎么？你不高兴吗？”米敖臣十分奇怪他的反应。
“我……”米赫看着乐萱，乐萱不明白他为什么看着自己，可听到他要去维也纳上学，那就说明，至少要和他分开三四年，想到离别，乐萱的心里顿时难受起来，她没读懂米赫的眼神，可米皓却读懂了，米赫是放不下乐萱。同样，他也放不下这份录取通知书，这两样，只能选一样，不管选哪样，他都得扔下自己心里最重要的部分，米赫低下头，沉思起来。
米敖臣和三兄弟奇怪着他的反应，良久，米赫抬起头，痛苦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说：“我不去！”
“米赫？”米敖臣对儿子的回答，感到万分的震惊，这个答案，让乐萱的心里轻松起来，可是，她从米赫的眼中看到抉择的痛楚。
“赫，维也纳不是你的梦想吗？”米哲心急地看着米赫。
“别烦我……”米赫突然站起来，跑上楼，大家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
入夜，乐萱在房间发着呆，想着刚才米赫的反应，想着刚才他看自己的眼神，哲说维也纳被米赫视为完成梦想的天堂，那不光有他的梦想，还有他母亲的梦想。可是，当梦想的大门打开，赫却逃避了，难道，是因为自己，难道赫也和自己一样，也暗生了有种异于亲情的感情。
世上最凄绝的距离是两个人本来距离很远，互不相识，忽然有一天，他们相识，相爱，距离变得很近。然后这一天，两人被冠以兄妹的名义，本来很近的两个人，变得很远，甚至比以前更远，乐萱害怕这种距离发生在她和赫之间，她能控制住心中这变质的畸恋，却不能忍受赫的离别，不能。
“乐萱，我进来了。”米皓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乐萱打开门，米皓走进来，他反手关上门。
“哥，有什么事啊？”乐萱看着他问。
“我想和你聊聊赫。”
“聊赫？”
“对……”米皓坐下来，看着乐萱说：“你能猜到赫为什么不想去维也纳了吗？”
“我不知道。”乐萱摇头说，可她矛盾的眼色，给了皓答案。
“那是因为你，乐萱，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赫已经对你产生了超乎兄妹的依赖感，你感觉到了吗？”
“我……”乐萱心虚起来，她怎么能感觉不到。
“你，一直把他当哥哥对吧。”米皓提示着她说。
“是的……”乐萱低声承认，其实相反，四兄弟里，她只把哲，裕和皓当成实实在在的哥哥，而赫的定位，却一直模糊不清，摇摆不定。
“那就好，我们都是有血亲的一家人，我们要为家人着想，乐萱，不要给赫那么多的想象空间，让他去维也纳吧，否则，总有一天，他肯定会后悔的。”米皓意味深长地对她说着。
乐萱点点头，对，他们是有血亲的一家人，怎么可以产生这种乱伦的情感，毕竟，赫是她的哥哥啊，可是，她开不了口劝赫，她发现，自己与赫之间的暖昧，只差了一句话而已。
阔别了一个月的校园，终于出现在她的眼前了，她看着车窗外自己熟悉的一草一木，从来没有这样的亲切感。车停下来，夏乐萱走下车，她的出现，引来周围同学们的注目，大家纷纷挥手向她打着招呼。
乐萱和米赫走进班级，少威带头欢呼着，欢迎她回来，在同学们的掌声中，乐萱走向自己的座位，却发现后座不是闵善宇了。
“咦，闵善宇呢？”乐萱问吴佳宜，她胆怯地看一眼米赫，轻声说：“他转到振雄的班上去了。”
“啊？”乐萱大吃一惊，转头看着米赫，米赫一脸无辜地说：“爸听说你是因为他受伤的，本来想劝退，可学院不肯，只好把他转班了。”
“怎么这样啊。”乐萱失望地坐下来，自尊心那么强的闵善宇，怎么会忍受得了呢。
“赫，听裕说你收到维也纳音乐学院的录取通知书了，竟然不想去，是真的吗？”金雅希问他。
附近的同学转过头来看他，这个问题，让米赫的脸阴沉起来，他没有回答。
“乐萱，他为什么不去啊？”在米赫那问不出来，金雅希又问乐萱。
“谁知道他哪根神经短路啦！”夏乐萱还在想着闵善宇的事，不经大脑的甩出一句来。
“夏乐萱！”米赫瞪着她，看他气愤的眼神，乐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她把头偏向一边。
一天的课程结束了，放学，乐萱先走出教室，闵善宇早已经站在楼梯边上等着她。
“闵善宇，你的胳膊好啦？”乐萱走到他的面前，欣喜地问，手去拉他的胳膊，看到上面留着一道深褐色的伤痕。
“好了，只是有道疤，不过慢慢会掉的吧。”闵善宇看一眼自己的伤，无所谓地说。
“对不起啊，我害得你调班了。”夏乐萱愧疚地说。
“没关系，和你那个恋妹癖严重的哥哥一班，我也要受不了啦。”闵善宇喜爱地摸摸她的头，继续说：“一个月不见我，想不想我啊，晚上，请我吃顿饭吧。”
“干嘛老让我请你啊，就不能你请我吗？”
“喂，我胳膊受了刀伤，怕我哥看到发飙，这个月一直躲在周振雄家住哎，哪有钱啊。”闵善宇瞪着她喊。
“你吼什么！我请行了吧，不过，以后你有钱得还我。”
“你怎么那么小气！”闵善宇没用力地推她的头一下，两人笑着。
“乐萱，我们回家……”米赫从班级走出来，没理闵善宇，奔着乐萱走过来。
“赫，你先回去吧，我和善宇出去，晚点回去。”乐萱故意这么叫闵善宇。
“你自己回去吧。”闵善宇得意地说，伸手握住乐萱的右手，要走。
“不许去，和我回家……”米赫突然拽住乐萱的左手，往自己的方向拉着。闵善宇和米赫都用力地扯着乐萱，两人的眼神如电光火石，互不相让，谁都不肯放手，乐萱被抓的手腕疼了起来，她看着米赫喊：“哥，你管的也太宽了吧！你放手啦。”
这是乐萱自回到米家来，第一次叫米赫‘哥’，这一声哥，似乎给了米赫当头一棒，似乎也预示着乐萱在与自己划清界线。
米赫恍惚间，松开了手，闵善宇拉着乐萱走下楼梯，转弯处，乐萱抬头看着米赫伤神的样子，心痛了起来，心中默默地说着，赫，对不起。
米宅，今晚，家里头一次这么少人吃饭，爸爸为了哲的第一部戏就能一举成名，特意带他去参加一个宴会应酬，米裕又带金雅希去飙车了，乐萱也没有回来。米皓一个人在楼下吃的饭，吃完，他端着饭菜走向米赫的房间，推门进去，米赫的房间没有点灯，他一个人伫立在窗边。
“赫，你吃饭吧。”米皓把饭菜放在桌上，伸手要打开灯。
“哥，不要开灯。”米赫声音低沉地说。
“赫，你怎么了？放学回来，你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米皓走到他后面问。
“哥，我真的做错了吗？”米赫看着窗外，悠悠地说。
“你指你对乐萱的感情吗？”米皓问，米赫默认。
米皓轻叹一声，说：“你现在醒悟，还为时不晚。赫，你已经有了很危险爱情，如果你再执迷不悟，最后，会害了你，更会害了乐萱。我提醒过你，控制住你的心，可是，赫，你现在已经控制不住了。听哥的话，去维也纳吧。”
“可是，我真放不下乐萱！”米赫毫不掩饰地说出自己内心的想法，心里矛盾地挣扎着。
“赫，你对乐萱的感情早已远远超出了兄妹之情，谁都看得出来，你对乐萱所产生的是爱，只是，谁也不愿意联想到最敏感的那一层，爱情本来就是苦涩的，何况是兄妹之间的爱情，只会让你们都深陷苦海，无法自拨。去维也纳吧，去那静一静，想明白你自己该扮演的角色，不要再联系乐萱，让你的世界，只有你喜欢的音乐，只有你想完成的梦想，回到过去那个，只因为钢琴而快乐的米赫吧。”米皓手按住他的肩说米赫不语，米皓站了一会，转身出去了。米赫看着窗外的花园，脑海中回响着米皓的每一句话，的确，他站错了位置，他应该想明白自己的角色，再这样下去，他真的无法想象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他深呼吸，微闭上眼睛，泪从眸中滑落。
早上，米家。
乐萱走进餐厅，米哲，米裕和米皓坐在桌边吃饭，不远处的书房开着门，米敖臣正在里面打着电话。
“咦，赫呢？”乐萱没看到赫来吃早餐，这家伙不会为昨天的事还没消气吧。
“赫正在房间收拾行李。”米哲告诉她。
“收拾行李？”
“哦，我忘了，昨天你也回来的晚，赫同意去维也纳了。我就说嘛，这小子，不可能不去的。”米裕笑着。
“赫要去维也纳？”乐萱震惊地说，这么快。
“是呀，为这事，爸打了一早上的电话了，赫先到维也纳，剩下的手续，爸在这边给补办，这小子，说去就去，像火烧眉毛似的。”米裕继续吃着。
乐萱一口饭也没有吃，喉咙里就已经感到被东西噎住，她站起来，转身向楼梯跑去。
“海鲜妹，你不吃饭了？上学要迟到啦！”米哲喊着她，可她没有回应，米皓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她推开米赫的房间门，米赫正在叠着几件衣服，看到她进来，手停顿一下，然后，又继续整理。
“你真的要去维也纳吗？”乐萱走近他问。
“嗯……”米赫低着头，不看她。
“可是，你说过不去的？”乐萱心里感到一阵委屈。
“开始，我以为爸在耍我，所以没信，现在是真的，当然要去。”米赫的声音，恢复到了她刚来米家时的冷漠。
“赫，你怎么了？”乐萱伸手去碰他的胳膊，米赫突然甩下手臂，甩开她。
“你出去，我在收拾东西，别烦我。”米赫命令地说，态度冷硬，乐萱呆呆地看着他，然后缓慢地走出去，走到门口，回头看他，可他却没有抬头。
赫，这真的是你的决定吗？你真的要走吗，刚才那句‘别烦我’，像利剑一样刺痛了她，今天她才发现，赫是她致命的弱点，心底一直回避的感情，原来竟是真实的，她不敢想像没有赫的日子，可是，她却不能留住赫。
米赫坐飞机去了维也纳，去实现他最初的梦想，他是一个人走的，没有让任何人送行，他像是又变成了一年前，那个一意孤行，优柔抑郁的米赫。乐萱不明白他突然的转变。还是，他也怕像自己一样，控制不住心底里滋生的情感，如果是那样，也许远离真是一种解决的良方。也许，几年后，他们就会回到了各自的原点，就会是世上最亲的兄妹，可是，那毕竟是几年后，现在的离别，已经让乐萱心如刀割的痛。
夜晚，黑鬼PUB里，乐萱端着酒杯喝着，闵善宇坐在旁边陪着她，她的酒量平时是很大，可是今天，只喝了三杯，就已经醉了，闵善宇夺过她刚碰到唇边的第四杯酒。
“够了，别喝了。”闵善宇低声喊着。
“你抢我的酒干嘛，拿来！”乐萱伸手抢，闵善宇把酒杯抬高，不给她，自从米赫走后，乐萱白天嘻皮笑脸，像个没事人一样，可到晚上，就精神恍惚，意志消沉，甚至跑到这里来喝酒解闷。
“夏乐萱，难道米赫的离开就让你这么痛苦吗？你醒一醒，他是你的哥哥。”闵善宇摇着她的肩，他一直以为导致乐萱迷茫的因素，是米赫一手造成的，然而，现在他明白，乐萱的心里，早已有了米赫。
“他说过不去的，可是他去了，我不明白，我哪里让他不高兴，竟那么对我……，他到了维也纳，给爸打电话，给哥打电话，就不给我打，我到底哪里惹到他了，他就这么忍心对我啊……”乐萱越想越伤心，伸手去拿酒瓶，闵善宇又伸手抢过去，乐萱看着他，醉笑着说：“闵善宇，我今天让你很失望是不是？”
“是，我很失望。”闵善宇生气地说“可是……失望，有时候也是一种幸福，因为有所期待，所以才会失望，因为有爱，才会有期待，所以纵使失望，也是一种幸福，虽然……”他停顿一下，接着说：“虽然，这种幸福有点痛。”他眼中带着神伤看着乐萱。
“对不起……”乐萱歉意地说。
闵善宇苦笑一下，说：“曾经相遇，总胜过从未碰头。命运能让我遇见你，我已经感激不尽，致使你的心里有别人，我也不会放弃，更何况，那个人是你的哥哥，我更不会介意。你现在伤心，我陪你伤心，你难过，我可以陪你难过，我只要你记住，在你醒悟过来时，我还是会站在你的身后，等你回头。”闵善宇握着乐萱的手深情地说着，乐萱看着他，一行泪从眼中滑落，她头一偏，醉倒在他的怀里。
闵善宇握着她的手，她真的醉了，自己把自己灌醉了，他庆幸，米赫走了，否则，米赫迟早有一天会激起乐萱心里一直压抑的情感，那样，乐萱会受到更大的伤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