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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破碎与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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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喜欢那些破碎的人们,做着破碎的梦,有着破碎的故事,把破碎的人生当作常态,在破碎中看见平凡与伟大,不渴求完整。

因为他也是一个破碎的人,时至今日,不能不承认自己的破碎了,就坐在一堆破碎中安慰着他自己,除此之外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自从尴尬地承认了自身的破碎,他忽然就看见了好多同类的人们,他也看见了自己的朋友,看见了志同道合者,真的,他的世界反而变得宽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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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碎,那就顶好了,世界何来完整呢?从来就没有完整过,将来也不会完整。

没有看见世界的全部,有什么关系呢?真的,在破碎中他们欢笑,他们流泪,他们看见他们分离的影像,他们快乐于自身的破碎,并把它当作唯一的美,最高的美。

于是,他同情并喜欢那些破碎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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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喜欢那些忧郁者,他不知忧郁为何物,但他整天地忧郁着。

他喜欢那些饮酒者,用酒来填满破碎的自己,终日与酒为伴。

他喜欢那些在麻将桌前兴致勃勃的人,用四人组合来完成自己的圆满。

他喜欢那些小小的害人的诡计,他们害别人,强迫别人,并从中找到完整的乐趣。

他喜欢那些吸烟者,在破碎以及更多的破碎中燃烧。

他更喜欢毁灭。

世界从来就不完整,他从来不用关心它的意义与价值,真的,它的生存与毁灭与他又有什么关系呢?至多不过是破碎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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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他们嘲笑那些追寻完美与理想主义者,他们淡淡地嘲笑,被动地卷入生活的激流中,他们在那里燃烧,在那里毁灭,他们在那里用无名做出最有名的事业。

因为他们做出过抉择,他们破碎了。他们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当初坚持的理想到底是什么,他们不知道意义与价值。

他安于破碎,喜欢破碎,他喜欢那些没有意义与价值的东西,他喜欢那些写不进书里的人们。在破碎里,他的灵魂才更相信真理,相信爱情,相信友谊,相信亲情,相信大地,并且在大地里找到了灵魂的永久安宁与美丽。

朋友,在这个世界上,破碎才有最高的美,最大的道德,安于破碎吧,别再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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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是靠着欲望保护着自己,靠欲望鼓励自己在大海的波涛中挣扎的。

不愿屈从或者把别人当作自己的工具,这都是由欲望而不是由理智所决定的,理智曾想站到欲望之上,那是多么痛苦的时光,幸好他靠欲望保护着自己。

最好的保护自己的手段是什么?就是靠欲望给他们保护。

欲望才能给他们指出一条真正的生长之路,因为它有一种天生的直觉,它知道事情的本质是什么,而理智此时还在真相的大门外苦苦地徘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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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望真的有那么高的位置,而不是一件欲说还羞的可耻物吗?真的,欲望才是生命的本质,它真正地保护着生命,它让生命不被虚伪所蒙骗。

从来就没有什么崇高吗?还能不能够再回到困惑者的位置上去呢?或者只有丢掉他的欲望了?

困惑是因为在理智与欲望间打转,当他毅然抛弃了理智而投入欲望的怀抱时,他伤感过吗?后悔过吗?为自己痛哭过吗?没有。

他发现要真正好好地生活,就必须唤起自己的欲望,否则生活对他来说只是一场恶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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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既然欲望是他达到唯一者的必要途径,是他卷入生活的必要手段,当他心中的欲望因岁月的流逝而消逝的时候,自己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再思考是可能的么?还能再回到童年么?为什么别人这么容易觉察他?觉察到他的内心,是因为他在对欲望苦苦地寻找么?是因为他内心的缺失正暴露在外么?是因为他的内心已变得格外阴暗了么?呀,没有欲望的人生,越来越没有生存的意志了。

还有,他人对他的欲望将如何处理呢?哎呀!把自己锁闭在内心,免得让自己成为满足他人欲望的工具,这可能么?

他曾经就是一件工具,他满足过他父母的欲望,他现在又为他们所痛恨,他满足过女人的欲望,他内心却陷入孤寂,他不希望成为他人利爪下的一件猎物么?这就是为什么他成为今天的命运的原因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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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回到兵荒马乱的岁月里去。在那里,欲望更加地强烈,然而转换也更加地快速,当他还没有明白过来,他和别人就已经相互成为欲望的工具,然后又脱离出来坐在安静的桌子前开始思考。

强烈欲望的存在驱使自己内心,对自己伤感和孤立,那是诗歌的起源,他是一个诗人么?他最好什么也不用做,然后一切他已经做好了,而一切的问题都被欲望回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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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惑者因为不能移开脚步,始终都处在困惑之中;欲望者在生活之中挣扎,处处都在找寻着自己的欲望。他所竭力追求的,到最后还不是象普通人一样地生活么?

为自己设置一个最崇高的理想是青春时代欺骗自己的最美妙的话语。

现在如何呢?如果他没有了欲望,他就失去了他的守护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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