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明恒静静站着,每一根神经都集中在了成身上,他已经明白今天想要杀掉了成的希望已经非常渺茫,但他还是存着万一的侥幸,他只希望老天能给自己这个机会,他只盼望自己死的不要没有任何意义。
了成终于动了,他本等着殷明恒主动进攻,但迟迟不见殷明恒动作,他知道殷明恒不先动手的原因,先动手的人必然容易露出破绽,有了破绽对方就有了机会,但了然并不在乎,他的金刚护体还从没有被通幽境之下的人破过,他就是要用绝对的实力摧毁殷明恒。
了成脚下用力一蹬,本身就强大的力量加上金刚护体的加持,一瞬间爆发出恐怖的爆发力,在人们普遍的认知中修炼金刚护体一类功法的人行动一定笨拙,可了成此时在绝对力量下爆发出的速度却已完全超越了常人的认知。
殷明恒想出剑,却发现自己所寻找的破绽根本就不存在,而且根本不由他再思考,了成魁梧身躯已如天外陨石般砸来,他只能绝望地刺出全力一剑,却已做好了等死的准备。
此刻的了成在殷明恒眼中已完全化作一头远古凶兽。
金光莹然的硕大拳头迎着幽蓝剑锋直冲而去,这柄锋锐的长剑这次却没有了摧枯拉朽的能力,它简直和最劣质的铁剑没有任何分别,在剑锋触及拳锋的瞬间,只听几声轻微的脆响,剑身便已经节节断裂,而那拳头竟还去势不减,携着不可阻挡的力量轰在殷明恒胸膛之上。
殷明恒分明听到了自己胸腔塌陷的声音,不是一点一点的碎裂,而是同一时刻整个胸膛再没有一块完整的骨头,疼痛感却并不强烈,因为一瞬间便已经疼得麻木,唯一感到的是头脑的昏沉,要死了,他在心里告诉自己。
殷明恒突然发现死并不可怕,死并不会增加痛苦,反而能解脱烦恼,人不愿死的原因更多的是生前有太多的遗憾,太多事没有做到圆满,太多人情债没有还清,可古往今来又有谁能够了无遗憾的去?
殷明恒此时最大的遗憾便是不能亲手杀掉了成,可他知道他再也没有机会,他只能看着了成逼近自己的狰狞面孔,再听到了成越来越远的脚步。
往日喧闹的流风派终于陷入可怕的死寂,演武场上横七竖八躺倒着一具具尸体,绝大多数尸体的眼睛还不甘的睁着,即使死了还散发着不屈的意志。
一具尸体突然动了动,从下面翻出一个孩子来,看年纪只有十三四岁,他从尸体堆里爬起来,呆呆看着周围熟悉而又陌生的场景,他似乎想哭,但只是嘴唇动了动,又两眼无神地望着前方。
“小钊……”一声微弱的呼唤。
男孩无动于衷。
“小钊……”又是一声。
男孩的眼珠转了转,望着呼声传来的地方依然不动,接着就看见他的嘴瘪了瘪,轻轻吐出两个字:“殷师叔……”,空洞的眼里突然涌出了热泪。
“殷师叔……”这一声喊却如石破天惊,从喉咙深处嘶吼出来,男孩踉跄着奔到呼声传出的地方,瘦弱的身躯跪在地上,汹涌而出的泪水混合着血污模糊了双眼。
殷明恒舔舔自己因失血过多而苍白干裂的嘴唇,看着眼前这个孩子,他的眼里也不禁滚出两滴混浊的眼泪,他本来已在弥留之际,这个孩子的出现却使他这残破之躯又迸发出一股升机。
流风派还没有死绝,流风派还有一个孩子,有人就有希望。
“孩子……”殷明恒慈祥道。
男孩的眼泪越加汹涌,声嘶力竭的哀嚎像是要把胸中的悲痛全部发泄出来。
“孩子,别哭。”殷明恒想摸摸男孩的头,却发现自己连一个手指都无法动弹:“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流风派才有希望。”
“你,是流风派唯一的希望。”
黄昏下的衡河边上一个瘦弱的身影缓缓前行,他每走几步都会回头看上几眼,他看的方向还隐隐能望见流风派的山门,他就是流风派最后一名弟子,他叫鲁钊。
……
火辣辣的阳光照在鲁钊的光头上,使得汗水从头顶不住流下,鲁钊的脸上却还是面无表情,仍然保持着标准的马步姿势,这个姿势他已经保持了整整一个时辰。
“心然,了成大师找你。”一个眉目清秀的小和尚从院外走了进来。
“哦。”鲁钊应了一声,脸上仍旧沉静如水,但在听到“了成”这个名字的时候内心里还是有一丝轻微地抽动。
三年了,整整三年了,了成,该到你付出代价的时候了,鲁钊心中默念着,信步来到了成的禅院前。
“了成大师,我是心然。”隔着院门,鲁钊恭敬道。
“进来吧。”一个粗犷的声音穿透木门,深深刺在鲁钊的心里,每次听到这个声音,鲁钊的心都被刻骨的仇恨填满,可他每一次都告诉自己,现在还不是时候。
院门打开,了成魁梧高大的身姿映入眼帘,他的容貌身形还和三年前一样,可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却比三年前更加浑厚。
“盗印的藏身之处确定了吗?”了成问道。
“已经确定了,就在铜马庄后院里,他已经受伤,您去了一定手到擒来。”鲁钊恭维道,眼眸深处却有一丝厉芒闪过。
“那就走吧。”了成一手抓住鲁钊肩膀,两人腾空而起,化作一片流光,片刻之后已经出现在一座大宅外面。
宅院很大,却静谧幽森,正是天光大亮的时候却给人一种阴冷的感觉。
鲁钊脸色有些发白,但还是问了成道:“大师,我来叫门?”
“不用。”了成隔着院墙朝庄院深处望去,脸上挂上了一丝冷笑,喃喃道:“盗印,我万佛寺的东西可不是那么好拿的。”
了成大手一挥,一道金色的流光在铜马庄上空一闪而没,鲁钊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心却是不自觉地一沉。
大门缓缓推开,一股若隐若无的清香扑面袭来,鲁钊慌忙捂住口鼻,头脑还是止不住感到一阵阵发昏,这时他又听到了成的冷哼,接着一只手按在他的肩上,一股狂猛的真气流过他的经脉,眼前的一切又变得清晰起来。
鲁钊再一次感受到了成的强大,他知道事情到了这一步已完全不在他的掌控中,盗印在杀掉了成的同时绝不介意捎带上他,甚至这本来就是盗印对他的利用,但这并不是他最担心的,因为只要能杀掉了成,付出再大的代价他也不会皱一皱眉。
他突然发现了成比他想象中更加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