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深夜,青玉院的大部分人都已经陷入沉睡之中。若乌白房间却依旧燃着烛火,烛火跳动,不曾有一刻平静。
突然,一道黑影在在青玉院里出现,立在若乌白的门口,这若乌白明摆着一副大门打开,欢迎光临的架势。
门并没有关紧,甚至单开了一扇。但这还是来人轻扣了三声门,停顿了一下,又扣了两声。
“进来吧。”
在屋里的若乌白披上外衣起来。转到屋里桌前,已经有一个穿着灰色长衫,头戴斗笠的男子坐在桌边了。
若乌白笑道:“怎么,这么晚才来。”
“怎么,如玉想我了?”
来人摘下斗笠,一双标志性的狐狸眼睛漏了出来,此人,正是北境雪国国师,白清泽白鹤大人。
“如玉果真与我交恶呢,我今天让必之请你一同吃酒,你都不肯来。”
白清泽说着话时,语气装的十分难过。可真是一个演的一手好戏的人呢。
“所以,你就这个时间来找我讨个说法?”若乌白强忍笑意,顺着白清泽的戏演了下去。
白清泽的狐狸眼睛,眼尾上挑,一副妖精样子。他伸手指着燃烧的蜡烛,说道:“小郎君守着这将灭不灭的烛火,不就是在等我来,推杯三盏?”
“那,你可有带来下酒的佐料?”若乌白从自己的书桌顶上拿来一瓶酒,是顶好的梁酒酿。
白清泽赶快给自己斟了满满一碗,说道:“这么好的酒,我自然要说个大好的料,给如玉公子你助助兴。”
“哦,”若乌白摊开手,做了一个请用的手势,说道,“大人请说。”
“公子觉得,那场火与都城各位有没有关系呢?”白清泽来了个抛砖引玉,用几日前的大火开头。
“大人觉得呢?”
若乌白反问。
“南七在红袖添香的时候,曾经给我传了一封信,上面写着,何必之是否安好。我当时看着我旁边的何必,留了一句,何必在宜都宋氏哪里。”
“所以呢?”若乌白端起酒杯,奉给白清泽。
“是我把何必送到宋氏关着的。”白清泽嗅了嗅杯中的梁酒酿,浓厚的米酒香窜入鼻腔。他陶醉的闭上眼,说道:“你觉得,何必是我们的必之,还是宋氏,长盛的何必?”
“怎么这么问?”若乌白疑惑道,然后又添了一句,“何必不是你带入宜都的吗?”
“我?”白清泽摇摇头,否定道,“我也是入了宜都,进了宋氏才看到他的。”
“所以,我当时我对南七留了‘囚’字。”
若乌白思索了一下,火场出现的是何必的证物,若非伊寻燕对自己确实超乎寻常的信任。否则就凭这一物证,就能断定是若乌白害死了全村上下。虽然,确实与若乌白无关。
若乌白想到这一点,问道:“可是,何必不是大人你,送到宋氏的吗?”
白清泽有自己倒了杯酒,转动着杯子若有所思道:“是我送的,但也不是我送的。”
这回答模棱两可,若乌白也摸不清头脑。便不做声,沉思此中深意。
白清泽摇头,嘴里连说了几句:“不好,不好。”
“什么不好?”若乌白问。
“这下酒的料,不好。”白清泽说罢,也不去喝那个酒了。而是话锋一转,对着屋外出身问道。
“窗边的公子,可有下酒的好佐料?”
问声,从门口闪现进一位着白色裘衣,披头散发,手持黑色大刀的男子。
“阿墨?”若乌白怎么也想不到都这般大了,还能见伊寻燕这副失态模样。自己方才光顾着和白清泽聊天,又自觉自己院中把守森严。没料到,这伊寻燕还和小时候一样爱躲在窗户下偷听。
“我,我看有人大半夜跃着房梁进院子,”伊寻燕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说,“又之奔公子你的房间。觉得实有不妥。所以进来这边看看。”
“好料,好料。”听到伊寻燕的一番话,若乌白还没说什么呢,白清泽却先乐起来了。
他端着酒杯,往后倚着靠背,一只手拍着端着酒杯那只手的手掌,乐道:“墨公子说的,可真是下酒好料。”
见白清泽如此调侃伙伴,若乌白抿嘴,不高兴:“大人你别整这些有的没的。把事情都快说了,我已经困的要命了。”
说完,若乌白还用手捂着嘴巴打了几个哈切。也忙慌的对伊寻燕解释自己这边并没有事情,让他赶快回去睡觉吧。
还冲着伊寻燕解释道:“这个是白鹤大人,之前在临江介绍过你俩认识的。”
伊寻燕有一个秘密,就是脸盲。他除了能一眼认出若乌白,若子非,无道,临江边村里村民这类见得久的,相识的人。在只能看你是否在他心中有多大的爱恨恩仇,有个深刻印象才能记得住。
显然,这白清泽并没有在伊寻燕的小心肝里有一席之地。不然他也不会此时茫然的看着白清泽,在心底里搜刮这脸,和这名字究竟做了什么。目前而来,他只知道这位与自己家兄弟若乌白有着交好关系。
眼见伊寻燕眼神飘忽严重,若乌白侧过脸去偷笑。却不料被白清泽发现,他当即如同一个孩子般较真:“怎么的,是我太丑了还是我太俊了,墨公子,居然一副从未见过我的神情?”
伊寻燕愣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去解围。毕竟他是若乌白的好朋友,那自己也万般不可对他太过于明显的不在乎。
若乌白在一边笑够了,给这二位倒上酒,替伊寻燕开脱道:“大人何必计较这些,阿墨只是记不清人脸而已。”
白清泽端起酒,一饮而下的愤愤不平对着若乌白说道:“那他怎么能把你一下认出来。”
若乌白明知道白清泽问的是火场那时,却回答这时问题:“且不说我和他乃是挚友,就这几天我搁他面前晃来晃去,要想不记得也难。”
白清泽看破不点破,用眼神示意若乌白让伊寻燕赶快回去。
“阿墨,现在你不必担心我了,该回去了罢。”若乌白陪伊寻燕喝了杯酒,就下发了逐客令。
“阿白还有事情,是不能我在场的时候说的吗?”伊寻燕这厮放下酒杯,直言。
“这,”若乌白沉思了一会儿。“该说的,相必阿墨当时就在窗外听到了,剩下的不过是白鹤大人的一些私事。阿墨当然不呢听了。”
被拉来挡枪的白清泽表示,我怎么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私密事情?
“乌白希望我回去吗?”
“你且快回吧。”接话的是白清泽,他实在是受不了这两个男人似那男女分别之间磨磨唧唧。“反正,明天一大早,你们又能见面了。”
伊寻燕抬眼,盯着白清泽盯了好一会,盯的白清泽内心发毛,以为自己做了什么亏心事。又随便端起桌子上有酒的被子,仰着脖子全部下了肚。
随后他走到门口,即将要出门之际,有转身给屋里二位说道:
“嗯,我只是刚来窗口,什么也没听到。就有些好奇乌白你,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不能和我说,还要大半夜约一个陌生人来家里谈。”
若乌白听闻此言,发了好一会呆,若乌白私心以为着,跟纵火一事有关的何必,不能让伊寻燕知道。哪怕不是自己做的。
白清泽唤回了若乌白的神,他叫唤着:“如玉?如玉?”
“哦,”若乌白看着白清泽眼神闪烁,“大人,你接着说。”
“那墨公子眼神并无杀意,却还是盯的我心底发怵。”白清泽拍了拍自己胸口,仿佛刚才受了多大委屈一般。
若乌白解释道:“阿墨眼里心里太过干净透明。”
眉宇之间有自己都察觉不出来向往,哀叹。
确实,伊寻燕这几年生活在若子非为他精心设计的美好桃源之内,怎么可能让他看见污秽。因此伊寻燕二十有余,却仍然不怎么善于与人交际。
白清泽听他话里有话,因此也话里有话的回答他:“一把沾满血肉的刀具旁边,除了屠夫就是苍蝇。即使把它裹与白布,或者说是置与清水。那布,水会变得同样肮脏。而这把刀具,怎么擦拭怎么泡洗,骨子里,都有一种,浓烈的,抹不掉的血腥味。它藏在骨子里的杀虐,是任何东西都抹不去的。”
“谁是刀,谁是屠夫,谁是苍蝇?”若乌白问道,“谁又是布,谁又是水呢?”
白清泽摇摇头,面对着若乌白这一大串的问题,只回答了几个字:“你要去问你叔叔,这是他讲给我的。”
白清泽长叹一声,又说道:“我能告诉你的只有,你看这倒出来的梁酒酿,前几杯清澈见底。”
白清泽摇了摇酒罐,发觉剩的不多了,摇摇头将平常人不会喝的梁酒酿的酒底渣子,也到在酒杯里,出来的不再是清白无杂质的梁酒酿,而是底部沉淀的,过滤不掉的白色米粒碎渣。
白清泽有意将这东西指给若乌白看,并接着上文说:“而它底部沉淀的,人们不愿意倒出来饮用的那一部分,则是浑浊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