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上下酥软无力，被几个年轻力壮的男人团团围住，一想到他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沐瑾的目光更冰冷了一些。
其中一人颇有些猥琐的笑着，伸手要来摸他的脸。
“啊！”
不是很好的天气，天光里，金簪熠熠生辉，此刻华贵的金簪直挺挺地插进刚刚那人的手背，刺了一个对穿。
“不是说他妖力被锁了吗？哪来那么大的力气？”
“呵。”
不期然，对上了男人满是冰冷阴鸷的眼睛，那些人不由自主的后退几步，更有个胆小的，手里面抓着的带着蒙汗药的帕子也丢了。
男人的眼神格外冷戾，带着不加掩饰的杀气和狠劲。他像野兽一般，哪怕匍匐在地，却能随时扑来，咬断咽喉，同归于尽。
“滚。”
逃得飞快的几人根本不记得他们此行的目的。
他们永远忘不掉刚刚那双眼睛，仿佛被什么东西盯上，挥之不去的恐惧萦绕在心头。
“畜生。”
确实四下无人后，沐瑾全身无力倒在塌上，竟连翻身的力气都没有了。
缘何心地善良不染世俗的辞镜会动手杀了他们？他们做出来的事，不配是人。
记忆里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沉重恨意，耻辱恨不得将她湮灭。
为什么要屠尽燕氏一族？辞镜在受苦受难，独自一人行走时，那些“无辜者”，似乎也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袖手旁观甚至添油加火。
像是要让她感同身受一般，辞镜极致的痛苦就宛如将她淹没在潮湿的海水里，一点一点的将胸腔的空气榨干。
最令人难受的不是记忆里那些人令人作呕的话语，是那些在脑海里一遍一遍反反复复重复着的“燕霓凰她不要我了”的撕心裂肺。
沐瑾没有尝过情到深处的滋味，自以为如蜜糖甜，可这一刻窒息的痛苦逼得她快发疯。
忽然又远至近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贵人。陛下生了。”
轰隆一声，惊雷炸开。
沐瑾记得这个声音，是她的贴身丫头，她出事后就被调去打杂了。
“嗯。”
房间里轻轻一声“嗯”让丫鬟皱了皱眉。“你不去看一眼小皇子吗？”
“再说吧。”
丫鬟顿了顿，便也无法架着辞镜去正殿。只好咬咬牙，继续絮絮叨叨地说着陛下产子的九死一生。她来的时候听说小皇子才刚刚现出来一双腿。
“我说了。你先走吧。”
冷淡的声音再次响起，态度依旧那么不为所动。
丫鬟不甘心想继续游说下去。却只见一股黑烟从门内传出，朝她袭来。
“啊啊啊！”
听见忙不迭逃窜的脚步声，沐瑾缓缓呼出一口气。
不知是谁指使的丫鬟，手段着实不怎么高明。但，对于辞镜而言，有用就行。
可惜，他是沐瑾。
沐瑾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掌心，她的力量恢复了一成。是意味着这个梦境快结束了吗？
她心头一惊，在环顾四周。她身上已经没有了锁妖链，手腕上的血肉模糊，告诉她为什么能取下锁妖链。
辞镜站在墙外。而沐瑾觉得她与辞镜的共情能力越来越弱。
墙内传来熟悉的女声。
“我说了，把他，扔掉。”
“可这毕竟是陛下十月怀胎，生下的第一个皇子啊！”
“呵。”
一声轻笑。
辞镜的手紧紧攥住，平日里养护极好的指甲能生生将手心掐出血来。
“庶长子？孤生下的应该是嫡长子。而非一个半人半妖的怪物！”
无声的，大妖气急攻心活生生呕出一口血。
而沐瑾感受到一阵拉力将她扯出了辞镜体内。
灵识听见了傅晓宁的声音，在和007确定过后，沐瑾放心地朝着指引的方向离去。
离开之前，辞镜跌坐在地上，双目无神。
雷霆乍惊，春雨淅淅沥沥下着。
不远处，一个宦官模样的人抱着一个婴儿雨中夜行。湍急的江水里木盆里的婴儿啼哭不止，脸色发青。
一切已成定局。
*
“沐瑾！”
沐瑾刷地从床上弹起来，满头大汗，脸色苍白。
“傅晓宁？你回来了？”
傅晓宁眉间一点躁意退下，他默默地掏出一个算盘。
“我来时姜墨不在，有来试探你的方士，被我挡回去了。”
手拨了一下算珠。
“我救你出幻境，劳心劳力。”
手拨了一下算珠。
“魅女是大妖，要加钱。”
趁傅晓宁的手指还没拨下去，沐瑾道：“你苏姐姐醒了？在这里跟我算账？”
“自然是醒了的。”
房门被推开，窈窕的女子端着银耳粥，身边跟着十五六岁的少年郎。
姜墨面上一喜，“姐姐！”
沐瑾朝他招招手，姜墨便乖巧的上前，还贴心的将枕头垫高几分。
“苏姑娘醒了？”
“前几日醒的。”
“燕绥之给的东西。”
苏桃兮捏了捏眉心，道：“我本想着百家争辉，想带着你到人间来避一避，不成想人间也是这般混乱。”
“无碍。”
苏桃兮有些慎重地掏出一张花柬。“沐瑾你和顾思烟的事有着落了。”
沐瑾接过花柬，“百家会审？”
她有些讽刺，“家世好真好啊，这么多证据摆在眼前，却只换来一个会审的结果。”
傅晓宁在一旁嘟囔，“比家世你们半斤对八两，好吧。”
苏桃兮摇摇头，“顾思烟还不值得顾家怎么大动作，只怕不仅仅因为她是顾家人，她还是顾玄的胞姐。而顾玄是顾家的少族长。”
沐瑾想起来原著里顾思烟那个坑弟狂魔，不由得叹气。她师兄还真的是道阻且幸。
“我父亲也不知哪根筋搭错，竟要在这事里插一脚。”
沐瑾递过姜墨的水，润了润干裂的嘴唇。“看来苏家站了顾家。”
没等苏桃兮开口，傅晓宁就愤愤不平地说：“也不知道顾思烟哪来那么好的运气能和顾玄出生在同一个肚子里。真不知道她怎么长的，连顾玄的一半都没有！”
“听这口气，我师兄做了什么？”
闻言，苏桃兮也颇有些无奈，在沐瑾的注视下缓缓道来：“顾玄单枪匹马挑了魔窟，还获得了剑仙传承。”
只言片语，但沐瑾脑海立刻就现出了一个玄衣身影。
传闻，剑仙以剑入道，是千百年来寥寥飞升人中实力最为强横的剑修。
据说他最后一战便是于魔窟中斩了魔王的首级，此后白日飞升。
“都说得了剑仙传承，便飞升指日可待，他们顾家青黄不接的，就指着顾玄了。可宝贝了。”
傅晓宁说的话有失偏驳，毕竟顾家是第一世家，族内怕是人才济济不为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