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的森林里多得是蚊子,更遑论还是夏季。苍术被“嗡嗡”声吵得直皱眉头,不耐烦抬手挥走。枳实见状,素手捏诀,驱赶蚊虫。
苍术眉中“川”字渐淡,翻了个身继续呼呼大睡。枳实摸摸苍术的头,纤手停在他的龙角上,细细摩着。
姑娘思考问题时,喜爱把玩东西。通常是摩着书本,现在条件有限,只能将就将就。
双眸盯着一处草丛发呆,意识却有些分散。枳实霎那间捕捉到一丝被忽略的信息,当时秋娘施法调动湖水,那珠子似乎是认主的。
“姑娘是一位上神渡劫的化身。”
“人与妖的孩子统称为半妖,而半妖终究不似血统纯正的妖怪不怕满月。”
“姑娘离开之时,忽然转头看着城墙头,像是在和谁道了一声好。”
……
枳实脑海中一直晃荡着当时的话,既然秋糍卿是上神渡劫的化身,那黎鹤是否知晓?
秋家姑娘在最后的时候道的那声好,是和谁交谈,还是在答应什么事情?
枳实对黎鹤不甚了解,只在宴会上有匆匆见过几面。再有的是只从帝尊那边听到过对他赞赏的话语。
以枳实的直觉来说,这黎鹤武功高强,为人处事谦和,进退得体。虽怀春少女芳心暗许,也未曾听说过黎鹤游戏人间,游手好闲的传言。
如此看来这黎鹤应当不像画本儿里的负心郎。就算收到父亲的阻扰,以黎鹤的能力就算是破釜沉舟,也可以护秋糍卿周全。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黎鹤足够爱秋糍卿,愿意放下黎池王家的荣耀富贵。即时黎鹤带秋糍卿离去,他父亲再怎么无情,就凭他是黎池王家这一代杰出的青年,应当也是拗不过他的。
枳实认为在秋糍卿生病之时,虽然不想她和他儿子在一起,但还是拨了人过来。由此可见,王家的主宰人也不是心狠手辣,无情之人。
那么唯一的可能,只能是在黎鹤自己本身上面。按照啾啾的描述,黎鹤在京中应是对秋糍卿疼爱有加。为何当秋糍卿去到黎池之时,如果说当时上门拜访是有他父亲的阻扰,这可以理解。
但是姑娘大病,他随大夫前来,应是能躲过他父亲的耳目。为何在这次之后对秋糍卿避而不见,而且对姑娘的态度与之前不同,甚至可以说有些无情。
冥冥之中,枳实觉得秋娘似乎与秋糍卿有关,何况这次前往黎池她应秋家姑娘之愿,定会寻着黎鹤问个一清二楚。
唉,枳实极轻的叹了一声。在没有问清缘故之前她也不敢轻易下定结论就说黎鹤就是负心郎。
姑娘抬头望天,弯弯的宵辉映着天云,夜风吹过,慢悠悠的游走。宵辉忽明忽灭,弄得树影婆娑,平添了几分神秘。枳实嘴角微弯,今晚的月色真美啊。
唔?
姑娘侧耳倾听,好像有水声。心里激动了一把,她自打进京之后就没好好梳洗过了。再加之要赶路,也没有空多想什么。
现在安静下来,感觉身上粘腻腻的。枳实周身不舒服,想立刻飞奔到水边好好的洗个澡。
姑娘小心翼翼的将苍术的脑袋搁在石头上,见苍术只是不安的动了动手,然后就继续睡过去了,这才安心的顺着水声的方向去了。
天色暗暗,再加之离开了火源,枳实有些看不清。这时眼前一处冒着绿光,姑娘打了个激灵,准备悄悄化出赤杖时。
定眼一看,乐了。“这不是照夜清吗?”姑娘收回手,颇感兴趣的去捉,她好久都没看到照夜清了。
枳实眼珠子一转,奸笑着去捉了一堆的照夜清。拂去沾到裙子上的枯叶,这下就看得清了。
利用照夜清,枳实很快就来到了水边。此时的宵辉也露出来了,月色朦胧。
枳实终于看清了庐山真面目,泉水拍打在石头上“叮咚”作响,水声哗哗。仔细观察四周后,姑娘褪下身上的衣着,月色照在枳实白皙光洁的后背,调皮的往下走,跨过起伏,停在了小巧玲珑的脚上。
像白玉般颜色的小脚轻点泉水,小心翼翼的试探着。渐渐没入水中,全身被泉水洗涤着,姑娘舒服的赞叹一声。
半温不凉的泉水前进的步伐停在了姑娘胸前的鸿沟出,堪堪露出罢了。纤手撩水,细细的清洗着墨黑色的长发,打湿的长发紧紧贴在姑娘胸前,若隐若无的遮住红樱。
枳实只敢在泉边能着地的地方洗,怕深入了自己会溺水,那就糟糕了。
待姑娘通身轻灵后,缓缓起身。一颗颗圆滚滚的水珠自垂下的睫毛掉落,划过鸿沟,来到在平实无赘肉的小腹,缓缓下落。
枳实的衣服也被扔到水里好生清洗了一番,素手捏诀将其烘干,件件着落于身。
穿戴整齐后,披着湿发,提着照夜清往回走。从墨黑的长发上掉落的水珠有些浸湿了衣裳,隐隐有些春光浮现。但枳实丝毫不在意,因着周围都没有人,自是有些放肆了。
回到马车旁,姑娘见他们睡得正熟,本来想叫他们去洗个澡的心思歇了下来。
伸手抱起苍术坐下,苍术迷迷糊糊的睁眼,含糊的问了一声:“小枳,你头发怎么湿了?”
继而又睡过去了,因为是窝在姑娘身上,转身埋头在姑娘被打湿的衣裳处又睡过去了。
枳实最是不爱烘头发的了,待到头发半干时,意识渐已沉重,靠着树干睡熟了。
没有人发现,在枳实离开的这段时间。有一个黑影自树上跳落,半跪在秋娘面前,双手微颤想抚上了姑娘姣好的脸庞。
连啾啾都可以碰到秋娘,但黑影双手却穿过了秋娘。手收回握紧,神色有些痛苦,垂眸掩去眼中深底的茫然。
啾啾似乎感到一些不安,在秋娘的怀中扭身,在秋娘即将醒来的那一刻飞身离去。
秋娘轻拍啾啾后背柔声哄着,啾啾慢慢安静下来,小手丫扣紧秋娘的腰肢久久不放。
森林安静极了,所有的生物纷纷离马车方圆十里之远,不敢靠近。有一物低声问身边的伙伴,却让它静声。
毕竟刚刚那个驱赶它们的大人物,不是可以惹的。它们这些个几百年修行的功力怎能同那个大人相比,伙伴看了一眼马车的方向,有不禁也有些好奇是什么人竟使得这般排场。
转头唤着自己的伙伴赶紧离开,明早它们还要护送马车里的人离开,趁时间还早,先找些东西填饱肚子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