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抱歉啊大夫,让您白跑一趟,我送您回去。”
“嘿!你们联合起来耍我呢!我大老远跑这偏僻地来,结果连个病人都没有!”大夫气得差点跳起来,原本攥得紧紧的拐杖,这会也没用了。
“这个必须赔钱!”大夫不管三七二十一,把手伸向二人,骂骂咧咧,“我能愿意来已经很不错了!不然就你这破地方,谁肯来给你看病!要我说,你住这是你脑子不好,这我也治不了呢!”
“你!”白竹笙眼睛一下瞪圆了,撸起袖子就要把紧实的拳头挥到那欠揍的脸上。
虞忘抓住了他的手腕,走向大夫。看来她要自己亲自动手。
“赔多少?”
“哈!?”这下轮到白竹笙气得跳起来了。
“师父!你脑子真不好使了?”
虞忘不理会白竹笙,对着大夫又问了一遍:“我问你呢,赔多少?”
“师父!”白竹笙见虞忘都把腰包掏出来了,不像在开玩笑,冲上前一把抢过腰包,“赔什么赔,我看你是烧糊涂了!”
“滚!”白竹笙冲大夫大吼道,“自己腿脚好好的,就自己下山去!”
兴许是被白竹笙吓到了,大夫不敢再得寸进尺,只得憋着一肚子火奔下山去。
虞忘一脸平静地夺回腰包,二话没说便往山上走。
白竹笙心里很不是滋味,师父一下子,变得好陌生,他有一时真的怀疑她是不是烧傻了。她怎么可能这么逆来顺受!
不过他也没资格去谴责她,说到底,师父这一场病还是因为自己惹的祸。
回去的路上,二人皆一语不发,氛围一度很是尴尬。
“你的伤还没好呢,可别硬撑啊。”姜玖迎面赶来,见只有两人,便问,“竹笙,大夫呢?你找的大夫呢?”
“让他回去了。”
“什么?”姜玖望向开口的虞忘,很是不满,“阿姐,你这是做什么。你不想我们担心,但你也好歹为你自己想想啊!”
虞忘抬起头,认真地盯着姜玖,嘴微微一开一合,最后什么声音也没发出来。她偏偏这时候,想起来那个梦。
三人间静了许久,虞忘终于主动开口,却令夫妻二人大失所望:“你们回去吧。”
说罢,她还无力地笑了笑。
他们讨厌这个笑。
“师父……”
“回去。不然姜大人会担心的。”
“阿姐,你别住这了,搬来我们府上吧。”
“回去。”虞忘又重复了一遍。她的面部已经开始抽搐了。这个笑,撑不了多久的。
二人只好踏了出去。
没走多久,白竹笙回头望了那茅屋一眼,她还立在门口,只是已经看不清她的表情了。
确定二人已经下山,虞忘终于坚持不住了,虚弱地倚在门边,不时微喘两声。胳膊上绷带不知何时又渗了血。
“竹笙,你有没有感觉,阿姐怪怪的?”
白竹笙没有说话。但他的表情一点也不像是轻松的样子。
回到姜府,姜大人已经等候二人多时了。
“白竹笙,你那位师父,没事吧。”
“没事。”白竹笙淡淡地回道。一旁的姜玖感到吃惊,明明有事!
“唉,多亏了那位小师父,若是没有她及时救助,我家小女子怕是已经重伤在床了。”
“竹笙啊……”岳父刚要开口,却又欲言又止。
“您若是没什么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白竹笙转身跨出了堂屋,姜玖立马跟了出去。
“老爷,你干嘛不直接说出来。小姐差点就有生命危险了啊!这能忍!?”
“白竹笙这孩子本来就生性敏感,我这多说两句,他若是待小玖不好,可怎么办?”
“老爷,你迟早要跟他说清楚的啊!这白竹笙就是个野胚子,就算小姐再善良,能感化他多少?他就是跟他那个师父混久了!”
“老爷,你要三思啊!小姐哪天看清了那家伙的真面目,可是不会幸福的啊!好在他们大婚那日有人来搅了场子,现在他们就还不算是夫妇!”
“你这是何意!你莫非觉得有人搅了场子,小女险些丧命是件好事?!”
“不敢……小……小的不敢……”
姜淮眉头紧蹙,脑袋乱得很。他不想伤女儿的心,但却又不希望白竹笙这样的人跟她过日子。白竹笙这直言不讳的性格,八成会伤着姜玖的心。再者,他这脾气又招惹了不少人,现在这江湖上可不缺要找他算账的混混!姜玖跟他过日子,哪能过个安宁?
“白竹笙!”姜玖一把拉住白竹笙的衣袖,“你为何不告诉父亲阿姐的情况?你明知道她状态不好,还漠不关心。你这徒弟,好生冷漠!”
白竹笙轻吐一口气,说:“她不愿我们再过问她的事,我们还问了做什么?她都铁了心隐居了,这不是明摆着跟我们断绝往来吗?”
“莫非我们还要费力不讨好地天天跑去跟她软磨硬泡?”说罢,他把脸别开,不想再提这件事。
“大婚那日……她不也是没来……”白竹笙攥紧了拳头,眼中的责怨不知是对着虞忘的,还是对着自己的。
姜玖哽住了。他说的,也并非假话。
天知道虞忘在想什么!
“可……关键时候,她还是来了啊……”姜玖的声音小了下去。
白竹笙脑子一团糟。本来好好的婚事,被那群狗贼给搅了。那混乱的场面,他到现在仍记忆犹新,眼看他与姜玖就要喜结连理了,一群莽汉操刀闯入,挥刀就要往白竹笙这边砍来。凭白竹笙的本事,一两个莽汉算不得什么,但他们很快把目标转向姜玖,还有在场的其他人。
那场面,什么喊叫声都有,哭的,喊的,嚷的……
“我出去走走……”白竹笙对姜玖说道。脸色憔悴了许多。
“白竹笙!你小子也有今天!叫你平日里处处跟俺们对着干。今日老子就是要砸了你的大喜事!小的们,给老子砸!”
为首的莽汉提着把砍刀,刀尖已经抵到了姜玖的脖颈。
“狗贼,你手里的刀若是再乱挥一下,我把你们的首级一个个砍下来填你们的狗洞!”
“来啊,你来啊!”
白竹笙顿住了。
“怎么,怂了?你再不来,你这小美人可就要飚血啦!”
“你怎么……”
姜玖眼睛被泪花模糊着,有那么一刻,她能看见白竹笙的眼神里,是她未曾见过的惊讶。
“额啊!!!”狗贼惨叫一声,双手一松,姜玖瘫倒在地。
“谁?!哪个孙子!”
“是你!?”
“敢来搅我徒弟的婚事……”虞忘一脚踏在狗贼的后背上,猛然拔出深深刺进他肩头的铁剑。鲜血随即喷出来,溅在了虞忘的衣衫上。
“本来我还不打算出山,你们倒好,逼着我出来。我最讨厌有人打乱我的计划。”
白竹笙惊惧地望向虞忘的眼神——无神中透着凶残。那是他这辈子头一次见到虞忘露出那样可怖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