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观音寺仍旧香火旺盛、人来人往,小径两旁的桃花也一如昨日、花开依旧,可是少了那抹窈窕的身影,在莫再缘看来硬是少了几多风采。
昨日回府后他一晚兴奋,怎么也无法入睡,天蒙蒙亮他便赶了过来,让守门的僧人着实吓了一跳。
他守在这里一步也未曾离开,生怕玉凌来时见不到他会以为他失约,从此恼上他。
他从满心期待等到满心焦躁,又从满心焦躁等到满心失望,而这一刻,他再次感受到了绝望,深深的绝望。
早已过了与她约定的时辰,而她却未曾出现。莫再缘看着眼前飘落的花瓣忍不住生出丝丝羡慕,至少它们能得她真心喜爱,至少她曾为它们驻足。
他早该回去了,却抱着一丝奢望,迟迟不舍离去,幻想着也许下一刻她便会出现在某个转角处,笑盈盈地告诉他她是在试探他呢。
不远处的玄风看着少爷嘴角那丝苦涩的笑容,很是担心。少爷的情路怎就如此坎坷?
急冲冲赶到的玉凌看着眼前这一幕,不尽万分庆幸自己还是来了。这一刻她醒悟,今日她若是不来才是对他无可挽回的伤害。
“小姐,快过去呀!”
玉凌转头瞪了换景一眼。这丫头,是越发外向了。待回过头来,发现莫再缘正愣愣地盯着她。
“莫公子,桃花很美吧?”
莫再缘沉默了片刻才轻轻道:“很美。”她……是真的吧?
“公子等很久了?”
“不及你美。”莫再缘答非所问。
“我同你说正经的呢。”玉凌羞窘。
“我是说正经的啊。”莫再缘笑了。她终于还是来了,他终于还是等到了。
“公子是打算让我认识你的油嘴滑舌么?”
“这是我的真心话。”莫再缘澄清,“即便是油嘴滑舌,也只对你一人。”其他人与他何干?
“……”一阵无语过后,玉凌想起正事:“我有些话欲同公子说。”
“你承诺过给我机会让你认识我的。”
“公子放心,玉凌虽是一介女子,可也知道一言九鼎的意思。”
莫再缘暗暗松了口气,只要不是反悔便好。
“姑娘想说什么?”
玉凌转头看了换景一眼,换景会意,拉着不远处立着的人杆退得更远了些。
“你拉我做什么?”玄风问。
换景瞪他一眼:“主子说话,你想偷听不成?”
“你认识我?”玄风摸摸下巴,一脸好奇。
“不认识。”
“那你怎知我是莫府的人?”
“你在那儿杵着半天不动,不是莫府的还能是谁?”
“……也许我只是路过的呢?”
换景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又不是吃饱了撑着。”路过还顺便玩木头人游戏?
“……”
“或者你再站回去?”换景瞥他一眼。
“……”玄风使劲摇头。
“那就甭废话了。”
“……”真是凶悍啊。玄风在心中腹诽。
待他们走远后,玉凌道:“公子有没有想过,倘若认识过后玉凌还是无法回应公子的厚爱,届时公子当如何?”
“说到底,你还是想毁诺?”
“公子误会了,我是想给公子一个选择的机会。”
“选择的机会?”莫再缘困惑。
“是。”玉凌重重点头,“我怕给了你希望却让你失望,我怕会害你伤心。倘若果真如此,届时你会否后悔?可真到那时即便后悔,一切却已无法挽回。与其如此,倒不如此刻便好好考虑清楚。”
“所以你让我选择是继续还是放弃?”莫再缘总算是明白了玉凌的意思。
“是。今日我来晚了便是在考虑这件事,考虑过后决定对公子开诚布公。倘若公子选择继续,玉凌必会遵守诺言,倘若公子选择放弃,玉凌便当是多认识了个朋友。”
莫再缘深深看了玉凌一眼:“姑娘今日这番话,让莫某更确定没有看错人。若能得妻如你,夫复何求?若是不能,也无怨无悔。”顿了顿又道:“更何况感情之事岂是想收便能收的?从我见到你的第一眼起,我便没了回头的余地。你无需有什么负担,不管结果如何,能认识你便是我的福气,此生无憾!”
“公子……”此生无憾?!玉凌深受震撼。原来他是存着这样的心思对待她的。
“今日我说这番话只是想让你知道我的想法。你既想与我开诚布公,我便还你肺腑之言,绝无逼你接受我之意。”
“我明白。”玉凌点头。
“不,你不明白。”莫再缘摇摇头,看着玉凌无比诚挚地说道,“我想告诉你的是你若感动,便揣着感动好好认识我,其他的不必多说。我要的是你的感情而非感动。”
玉凌心微微一颤,原来他把她看得如此透彻。她的矛盾、她的挣扎他全看在眼里,这话也是为了消除她的顾虑吧?
一番话说下来他处处为她设想、为她考虑,怕她内疚、怕她难受,甚至怕她委屈了自己,却全然不顾自己的痛苦委屈。他说错了,两人之中有福气的那个是她才是。
玉凌微笑:“我明白了。”如换景所说,这样的人,错过了可惜。从这一刻起,她会抛却所有顾虑认真仔细地看着他、认识他。
“如此甚好。”莫再缘道:“今日我带你去个地方,在此之前你在这等我一会儿,我去去便来。”
“你去哪儿?”
莫再缘有些不自在,随手往身后一指:“就那儿,很快。”说着便飞掠而去。
“哎……”玉凌伸手欲唤他,却早已不见他的身影。他这么急是去哪儿?她困惑。
“少爷是去如厕。”不知何时走至她身后的玄风道。
呃?如厕?玉凌傻眼,羞红了双颊。
“少爷从卯时就在这等着小姐,此刻已是近午时了。这三个时辰少爷一步也没离开过,怕会错过了小姐。若非与小姐见了面说了话,此刻少爷也不会安心去如厕。”
听了这话玉凌没说什么,只是看着莫再缘离去的方向微笑,心却微微发酸。这个傻子!原来一个大男人也能傻得如此可爱呢。她想爱上他应该不难吧?她的心已渐渐不受控制偏向他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