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记录被血迹沾染,模糊不全,不过幸好最后的记录还能够看清。最后一段记录字迹潦草不堪,还夹杂着血迹,陈唐只得点亮星火余烬才能勉强看清:
“公元346年5月1日:我老了,失血过多,快要不行了……(血迹沾染)……有人不想解除诅咒,一大堆的异能武士和神道士在追杀我,我干掉了其中几个……(血迹沾染)……尽管他们身上蒙着黑色斗篷,但从我干掉的那几个神道士身上,我看到了安宁宫廷的标志,这些家伙是宫廷法师……(血迹沾染)……宫廷里有人不想解除王子的诅咒……他们来了,越来越近,我没机会了,倘若以后来解咒的术士看到这句话,希望你最好不要管这岔子事,以免像我一样把命交代在这儿,如果你非要管,那么把我的戒指拿走,这是我的法器,解咒时也许会帮上忙……(血迹沾染)……但我最担心的还是琳和小靳,如果你看到这些,我恳求你,帮我救救她们母子俩,小靳被隆圣帝国的军队抓走了,琳在隆圣帝国北方天际城的裙衣巷里生活,我要是死了,他们很难在这乱世活下去……(血迹沾染)……小靳,琳,我爱你们,再见。”
战争年代,和平年代,对百姓来说都是压迫和剥削。陈唐默默的把羊皮纸揣进兜里,走到术士身旁。老术士的右手紧握,攥着什么东西,想必那应该是他的法器戒指。陈唐废了好大的劲才勉强掰开一条缝隙,刹那间一道淡蓝色的光芒闪烁着从缝隙中照射了出来。紧接着戒指果然滚落了下来。陈唐拿起戒指的那一刻,惊讶到了极点。
这是失传已久的晶莹寒霜宝石!这颗古老的寒冰属性的宝石源自远古上神寒冰使仙逝之后留下的岁月精华,逐渐凝聚演炼为晶莹寒霜宝石,曾经出现在无数神话和传奇之中,后来便不知所踪,最后失传。没想到今天竟然让陈唐在这名老术士手中得到了。陈唐的目光再一次落在老术士脸上。老术士既然有能力得到并使用这颗无价之宝,他本人肯定至少是半个传奇人物了,不过陈唐并不知道他的身份。传奇不得善终,竟然以这样一个结局结束了自己的一生。
陈唐把戒指戴在手上,他走到术士的尸体边,伸手为他闭上了充满怨恨的双眼。他找来布匹包裹住术士的尸身,扛起来向门外走去。
安定宫廷大门外,值班守卫的两名骑士百无聊赖的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几百米开外就是灯火辉煌的宴客大厅,美味珍馐的香味和女人们迷人的笑声甚至都能传到他们鼻子里和耳朵来,然而他们却只能守在这昏暗的火炬低下,等着下班后躺在破旧的硬板床上蜷缩着睡上一觉。这样的反差让他们感慨自己人生的卑微。
一个戴着眼罩的醉鬼光着膀子摇摇晃晃的从大厅那边走来,他左手里拿着一瓶喝的只剩个底儿的果酒,右手好像拿了个马鞭。两个骑士互相看了一眼,呵呵一笑,肯定是宴会那边哪个参赛者喝醉了。贵族才不会喝到光着膀子出来丢人现眼,他们会被侍女陪着沐浴之后躺在法兰西绒的床上睡一觉。
祁连信走到骑士跟前,斜眼瞅了他俩一眼,突然哇哇吐了起来。
“他妈的醉鬼!”高个儿骑士的鞋被呕吐物粘上了,他触电似的蹦开,嘴里骂骂咧咧的。
“抱歉,抱歉。”祁连信嘿嘿一乐,顺手从口袋里又掏出一瓶龙舌兰酒,“两位官爷,喝点吧。”
矮一点的骑士不耐烦的说:“你不知道规矩么?我们工作的时候不能喝酒!”话虽如此,他俩的眼镜倒是直勾勾盯着祁连信手里的酒。
“唉,黑灯瞎火的谁来管你们?不喝我就一个人都造了!”说着,他就拔开瓶塞,猛灌了一口,“哈哈哈,老子还没喝过这么好喝的龙舌兰!”说罢又是一口,酒瓶里的酒一下子就剩一半了。
骑士互相看了一眼,高个儿一把夺过酒瓶,灌了两口,小个子骑士也大喝起来。祁连信哈哈笑了起来,把剩的一点果酒全都倒进了喉咙里:“官爷,你们干这活儿指定挺累吧,我瞅你们一直在这儿守着寸步不离啊。”
“老子从昨天就一直在这儿守着,你说累不累?”骑士都没正眼瞅他,大口喝着酒。
“昨天?那你们真是可怜,连勇士盛典的开幕式都没看上?”祁连信的话醉意很浓,不过眼睛倒是死盯着他俩。
“还看开幕式?”小个子骑士呸了一口,“昨天一整天,就安排我们两个看着大门,连人都没换过,今天还他妈是咱们,也不知道狗日的队长是怎么想的。”
看来就是他们了,祁连信心想。“哎呀,那昨天有没有个,呃,穿着兜帽,背着战斧的小毛孩子要进宫廷给王子解咒啊?”
空气一下就凝固起来,两个骑士愣在了原地,但几乎是同时,他们把酒瓶摔在地上,立马抽出长剑,指向祁连信:“你是什么人?”
“嘿嘿嘿,”祁连信也不装了,他扔掉酒瓶,活动活动筋骨,抽出缚龙索,“我是那毛孩子的朋友,昨天我俩比赛遭人暗算,差点连小命都丢了,两位官爷不会是恰好知道点啥吧?”
“去你妈的!”骑士举着长剑冲了上来。祁连信撇撇嘴,随手一甩,缚龙索如同长蛇一般,就把二人的长剑打掉在地,又一甩,两个人就像粽子一样被缠了起来。
“说吧,咋回事儿?”祁连信懒洋洋的问。
“呸!”
“还挺有骨气。”祁连信摇了摇头,他动了动鞭子,缚龙索立刻亮了起来,高温把骑士的盔甲烫的火红。“嗯,有股烤乳猪的味儿。”
“别别别!停,我们说!是宫廷里的戍卫大臣让我们把前来解咒的人统统上报的!”
“戍卫大臣!这么大的官直接指挥你们两个小崽子?”祁连信听了也是很不可思议。
“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
祁连信叹了口气,回手把两个骑士打晕了过去。这可能就是为什么两个骑士一直不换班守卫大门的原因,显然戍卫大臣不想让太多人知道这件事。不过让他惊讶的是戍卫大臣地位这么高的官员也被卷进了这场阴谋之中,很难想象这背后究竟还有谁参与了进来。
第二天早上,直到第二轮比赛开始前,陈唐才姗姗来迟,加入比赛的队伍。祁连信看到他把一个亮晶晶的金属瓶塞进口袋里,然后才掏出武器。“看样子你好像没睡,耽搁了你一晚上么?”祁连信问。
“说来话长,比赛结束再跟你说吧。”
第二轮比赛比前一轮多费了些力气,毕竟都是从第一轮混战中幸存的精英,陈唐始终和祁连信并肩作战,最后仅剩他们两个人进入第三轮比赛。这也在陈唐预料之中。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次没出什么幺蛾子要他的命,这说明要么想要他命的人收敛了,不再阻碍他,要么他们就是在谋划更可怕的阴谋。第一种可能显然是陈唐的“痴心妄想”了。
这一次,在观众们狂热的欢呼声中,盛典的主持者,摄政亲王萧礼亲自下台为两名优胜者祝贺:“我宣布,来自英雄学院的术士陈唐,和来自忧心岭的驯龙师祁连信,获得了第二轮比赛的胜利,二人将在明天的比赛中对决,争夺最终战的资格!”
欢呼声此起彼伏,观众们都热烈的鼓起掌来,女士们纷纷往台下扔着鲜花。
摄政王挥挥手,两个教士走上前来。这是大陆南方信仰人数最多、范围最广的宗教旧农神教的宗教礼仪,是每次盛典所必须的流程。两名教士一人手持圣水,一人持宗教标志为牛头形状的廷杖,递给了摄政亲王。亲王手持廷杖,用牛头点了点圣水,面无表情的看向陈唐二人:
“跪下。”
唉。陈唐并不信教,就像他不相信人们喝了所谓的圣水能够超度自己一样。他和祁连信对视了一眼,还是单膝跪地跪了下去,低下了头。
摄政王拿起廷杖在二人头上点了点,便收了回去。出乎陈唐意料的是,平日里高傲的摄政亲王,竟然弯下了腰,伏到了二人耳边。
“你们两个,切不可逆天伐上,一定要遵守比赛规则,否则没有好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