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时迟,可那时快,其实从此人自紫阳殿后走出再到飞掠至山振身后,那也不过是电光火石之间,在场的只有修为最高的山振反应了过来,就连同为八重天大修士的孙玉也比山振慢了半拍,可即使是修为高如山振,也只来得及回头看清楚这人的样貌,便被一记结结实实的进步搬栏锤给打在了背上,山振背后被打中的地方爆发出一团血雾,这背后脊柱,是修士督脉所在,督脉主气,修士的一身真气尽数起于督脉,若是猝不及防被打断督脉,任你是大罗神仙,那轻则也是修为尽废,重则当场毙命!接着,毫无防备被击中要害的山振,只来得及发出一声闷哼,便这一记重拳被打出数丈远,全身如烂泥一般倚靠在石墙边。
被打断了督脉与脊椎的山振,看着那一身熟悉的白色道袍,不可思议与恍然大悟两种神情在萎靡不振的脸上跳跃,山振略微平复了内息后,忍着体内的巨疼,硬咽下喉中欲喷出的鲜血,艰难的开口问道:“山凡,你这是何意!”
原来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道家正阳殿殿主--山凡真君。一击得手后的山凡,抖了抖被血雾染红了的白色道袍,并没有理会掌教师兄的质问,而是向着锦衣卫指挥使孙玉说道:“孙大人,我在殿后听了个清清楚楚,此人有里通外国的嫌疑,且证据确凿人赃并获,是吗?”
孙玉闻言,双眼微眯,一身真气缓慢流淌,说道:“此事只是怀疑,尚未有定论,山凡殿主这又是何苦?”
但是孙玉话音未落,山凡又是走出太极拳中最顶尖的身法--斜飞式掠至已是奄奄一息躺靠在石墙边的山振身前,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一记双峰贯耳重重的击打在山振的太阳穴上。至此,道教一代掌教就这样陨落在了自己师弟手中,当场暴毙,魂飞魄散,只留下了一具尚有余温的尸体,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白衣人。
虽然说来话长,但是事情的发生仅仅在转瞬之间,在孙玉发问到山凡痛下杀手的这个过程,快到让所有人反应不过来,就连孙玉这么一位八重天的大修士也没能来得及做出反应将山振救下。
在见到山凡下了死手后,孙玉已是勃然大怒,一身兵家修士特有的在战场上凝练出的血红杀气自身体窍穴喷薄而出,腰间绣春刀已然出鞘,握在手中,而原本捆在腰腹间的探幽爪也自行解开,围绕在孙玉的周围,身后的一众锦衣卫也是抽刀卸爪,如临大敌一般的结起了一个简易的对敌阵法。毫无疑问,要被带走的人突然被人杀了,而且这个要被带走的人身份又是那么的敏感,这已经不能算是截胡了,简直就是一手天胡的牌还没来得及推,就有人把桌子给掀了而且还被满桌子的麻将砸了一脸。这怎能不让孙玉大动肝火。
“山凡殿主,今夜本官是奉陛下口谕前来请贵教掌教前往京都,我想,你最好是给本官一个满意的交代。”蕴含着怒火的话从孙玉的牙间一个字一个字的蹦了出来,不难想象这位大修士此时有多恼火。
“交代的话,在下自然有交代。”刚刚对自己师兄痛下杀手的山凡,似感觉不到场间剑拔弩张的氛围,没事人儿一般闲庭信步地走到了孙玉的身前,微笑着说,“道教掌教山振,鬼迷心窍,见利忘义,与荒国奸细达成协议,里通敌国欲在中秋佳节之际大闹我云国,而本殿主早已发现不对,捕捉到了山振私通碟子的蛛丝马迹,在锦衣卫拿到了其通敌的铁证后,本殿主大义灭亲,诛杀此贼与紫阳殿前,向陛下谢罪,向云国谢罪,向天下人谢罪,向我师尊吕岩以及历代道家高人前辈谢罪。”
听了山凡这么一番看似滴水不漏的交代,孙玉沉默了,他孙玉又不是傻子,傻子怎么可能能当上锦衣指挥使这么个位置,间谍头子要是个傻子那真是死都不知道会怎么死。
但是此事已然发生,所谓的“通敌案”的“犯罪嫌疑人—山振”已然伏诛,不管他到底通不通敌,人都已经死了,更不能把道家和山凡怎么样。开玩笑,这可是一国之国教,其前任掌教吕纯阳天君,御剑北去的英姿在每个云国人心中依然历历在目,现任大长老山清真君在孝帝刚继位之时,御剑北去八百里,再一次血战雁门关,挽狂澜于既倒,这位道爷现在还在雁门关守着呢。啊?你说掌教通敌?别闹了,人家掌教的师弟不是已经站出来大义灭亲了吗,要知道这师兄弟三人可是打小儿一块儿长大的啊,这感情胜似亲兄弟啊,但是人在大义面前,依然无私,连亲哥都杀了你还想怎样?所以啊,到底是国教啊,在大是大非面前绝不马虎,靠得住!
孙玉思索了片刻,一身杀气收回了体内,绣春刀也收回了刀鞘,盘旋在身旁蓄势待发的探幽爪也盘回了腰间,身后的锦衣卫见状也如蒙大赦收了阵势势,闹呢?谁愿意和这位八重天的道教大修士在道教的大本营里大打一场?接着,孙玉向着山凡一礼,说道:“兹事体大,本官做不得住,既然是山凡殿主将山振诛杀,那么还请殿主与本官一同前往京都,面见圣上。”
山凡听言,微笑道:“那是自然,适才确实是在下太过冲动了,但是在下也是得知表面道貌岸然的师兄,竟然是通敌的奸人后,怒从心头起,一气之下才做出了如此冲动之事,给孙指挥使添麻烦了,还请孙指挥使海涵。在下这便与指挥使一同进京面圣,在陛下面前将此事解释清楚,不给指挥使添麻烦。”
孙玉听完这番言语,便又向着山凡一礼,朝山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后,便带着一行人径直向着山下疾行而去。
山凡含笑回礼后,将已经魂飞魄散的山振尸体,收入了储物戒指中,又从戒指中拿出了一套新的洁白道袍换上,接着运起真气直接跃向山崖,踩着武当山的梯云纵向着山脚飞去······
而在空无一人的山顶上,又刮起了微凉的秋风,似乎是刚才的场面太过于紧张,吓得连风都躲了起来,只待到这一行人离去后,受了惊的秋风这才又缓缓的吹过山岗,拂过夜色下的紫阳殿。而这时,一直泫然欲泣的秋雨也终于是落了下来,似乎是在悲叹这一位含冤而死的掌教。
冰凉的雨水滴落在了山顶之上,将山振遗留在这个世间的最后一点东西—血迹,也冲刷的干干净净,而雨幕中的紫阳殿依然岿然不动,任由带着寒意的秋雨打在它古老的身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