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几轮箭雨与弩阵齐射后,敌军又倒下了三十多人,但敌人的前锋也冲入到了三十步内。
那丑脸将军一直警惕地策马于坡下百步以外,身边数十骑环绕,并未给杨霄任何的机会。
由于双方都有刀盾手防护,箭矢的直射效果并不好,魏家私军中缺少像杨霄与鲁良这样的射术高手,而且远程兵种数量也要少于天岩堡这边,对射起来吃亏很大。
而且双方装备差距也很大,天岩堡兵人人铁盔皮甲,有些人甚至还有铁甲,他们的抛射根本没有多大作用,从开战到现在,也只有六个天岩堡兵轻伤,一人被射中了小腹,算是重伤,只有长枪二队一个倒霉的家伙,被一支轻箭射中脖梗。
这样的伤势在此时是无药可救的,为了不让他的惨叫影响全军士气,也为了让他少受痛苦,队正袁大给了他个痛快。
“杀!“进入三十步,夹在民勇中的魏家私军开始鼓噪呐喊,催促着众民勇向前。
黑压压的人群开始加速,开始向天岩堡的军阵发起最后的冲锋。
“弓弩手退入阵中,刀盾手阵外防护,长枪手随后刺杀,其余人自由射击。“
杨霄的声音高亢洪亮,居然盖过了敌人数百人的喊杀声,将命令清晰传入每一个天岩堡士卒的耳中。
不需要多余的命令,前方的弓弩手转身,在长枪手们让出的通道中有序后退,接着刀盾手收缩,紧紧在圈外布起了一道盾墙。
两排枪手的长枪放下,从盾牌间的缝隙中密密伸出,整个阵势就如一只长了利刃的铁龟。
退入阵后的弓弩手和骑兵中的弓箭手继续居高临下对着下面的敌军射击。
看着黑压压涌来的人群,有些初临战阵的士卒很是紧张。
特别是顶上最前方的刀盾手,虽都是选的身高力大之人,但勇气和意志却不是一下就能练就的,有些人喉结上下滚动着,连握住刀柄的手都发白了。
杨霄扫看四周,高声道:“尔等都为吾之勇士,为保卫家园,不受乡绅豪强欺辱而来,今日之战,许胜不许败。“
“凡胆怯后退者,斩!惊惧喧哗扰乱军心者,斩!不从号令擅自行动者,斩!“
杨霄的三个斩字如雷霆炸响,在众堡兵耳中嗡嗡回响,三个斩字一出口,所有人的面容一肃,知道最艰难的时候到来。
杨霄继续喊道:“姚壮,我任你为临战军法官,有犯我禁令者,立时斩了。“
姚壮自从弟弟死后,性子就变得冷酷,打仗时对敌人狠,训练时对自己更狠,由他任军法官是最合适不过。
姚壮从杨霄身后越众而出,大声接令道:“遵令。“
接着他转身抽出他那六尺长的直刀,冷冷扫视周围:“我知道你们背后都叫我杀星,没错,我喜欢砍敌人脸袋,如果你们敢违大人禁令,我也会毫不犹豫砍下你们的脑袋。“
“都是胯下有鸟的爷们,不想当怂包,否则天岩堡的军纪你们都知道,到时不但送了自己性命,还会害妻儿老小被赶出堡,成为乡野间的饿殍。“
“如果你们死得象个汉子,天岩堡的规矩也不是白立的,我姚壮拿这颗脑袋担保,不但有抚恤银子,你的妻儿老小杨大人会养他们一辈子。“
姚壮的话粗糙之极,然而却击中了堡兵们心中最担忧的地方。
天岩堡花费那么多,立下了那么多规矩条阵,不就是为了让堡兵们在战场上能毫无后顾之忧的奋勇杀敌么。
杨大人的人品众堡兵都是看在眼中的,他所承诺过的东西没有一样没有做到。
“杀!杀!杀!“众堡兵的士气达到顶点,喊杀声直冲云霄,对面的冲锋呐喊声立时消失不见。
终于,敌人乱纷纷涌到,黑压压的人群和刺龟阵轰然撞击在一起,敌人蜂拥着在阵型前面挤压,几乎覆盖了南方的半个阵势。
刀看手们左腿在前,右腿在后,双腿前后呈八字型,左手持盾,右手抵在盾后,上前身倾斜向前,承受着第一波的冲击,从训练中他们也知道,刚接触时的第一波冲击是最强的。
在挑选刀盾手里,便是选的身强力壮之人,参选之人只有持盾承受住一个人全力冲刺跑过来的撞击力才能被选上。
严格的挑选与残酷的训练此时显象出了效果,尽管被撞得脚步滑退,但所有刀盾手都死死顶住前面的巨大冲击力,没有一人被撞飞撞翻。
“顶住!全都给我顶住!记住,身后就是你的兄弟袍泽,是你的妻儿父母,你们可以死,但死之前决不能倒下。“刀盾手的队正蒋辉立于第一排的盾阵之中,大声咆哮道。
这也是天岩堡与其他军队不同的地方,所有的基层军官都必须与士卒们一起拼杀在最前线,决不允许有任何特殊,这也是堡兵们士气高昂的一个原因。
“第一排长枪手,刺!“
长枪二队的队正袁大大声喝令。
这些长枪手居于刀盾手身后,看着黑压压敌人涌来,前方的袍泽为他们抵抗住一切来自前方的伤害,他们早已热血沸腾,手指关节都因为用力而显得发白。
听到队头的喝令,他们几乎是不假思索,对着前方的人潮用尽全力刺出手中的长枪。
一根根尺许长的枪尖如同毒蛇吐出的毒信,刺入前方的人群中,那些民勇被前后左右的同伙紧紧挤着,根本没有闪避的空间,而且那枪尖速度之快,也超出了他们的反应时间。
噗噗利刃入肉的声音响起,带着些骨头被刺碎的声音,血肉骨骼无法阻挡精铁枪头的穿刺,更何况这些堡兵几乎用尽全力。
许多的枪尖都是整个没入敌人的身体,有些枪尖从那些民勇的背后穿出来,连身后距离过近之人都被刺伤。
难以形容的痛苦,那些中枪之人撕心裂肺嚎叫,这种痛苦几乎无人能够忍受,特别是一些被刺破内脏肚腑之人,都是痛得连叫都叫不出来。
约有二十多根长枪刺出,中枪的人也有十七八个,而且几乎都是民勇,那些刚开始冲到最前方的刀盾手们不知什么时候已退到了后面,只让那些傻乎乎的民勇冲在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