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天堡堡士卒的逼近,郑则已经惊慌失措,他虽是队头,却完全是靠关系做上去的,根本经过什么大的阵仗,而且对方悍然发动攻击,丝毫不顾及郑家老爷子的在象山县的威望也出乎他的意料。
此时见对面军阵军威雄壮,杀气森森,早已是六神无主,更别说指挥属下作战了。
见领头的都手足无措的样子,手下的民勇就更加惊慌了,有些人想要出营逃命,有些人想要弃械投降,有些胆大的想要顽抗,还未正式接战,这边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嗖嗖嗖...“
也不待郑则下令,几个持弓的民勇就慌慌张张拉弓抛射,试图阻止天岩堡士卒的逼迫。
这几人用的都是五斗弓力以下的猎弓,箭也是轻箭,急急往着这边抛射,准头也很差,大多数箭飞到半空,就被风吹散到不知所踪,只有三两只箭歪歪斜斜落到进攻的士卒群中。
这些军士早接受过面对敌人抛射时的训练,个个脚步不停,刀盾手连盾都没有举起来,只是微微低下头,用头上的铁笠盔去迎接箭矢的落下。
三两只箭落下,打在铁笠盔上,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这些仅重五六十克左右的轻箭,根本硬不开铁笠盔上厚有近两毫米铁片的防御,只是发出的声音震得帽下的士卒耳朵嗡嗡作响。
一只轻箭刚好朝着鲁良落下,他轻戟轻轻一拨,那箭矢就飞出老远,见到对方的民勇不过这种货色,鲁良不屑的撇撇嘴,也不再保存体力缓步逼进了。
手中短戟一挥,令道:“冲到五十步射击。“
说着,率先奔跑起来,身上的铁叶锁子甲发出哗哗地响声。
“虎!“
身后三十人整齐一声大喝,都是缓缓加速,开速跑动起来。
二十步一整队,这是明朝军事家戚继光在纪效新书中的规定,因为冷兵器时代,军队不成阵战力将大副削弱,而那里的兵员素质低,很多都是苦哈哈农民,大字不识一个,头脑愚笨,根本不知道什么前后左右转,保持阵形很困难,所以才规定军阵每前进二十步便要重新整理一次,以便于保持军阵的完整性。
不过天岩堡的士卒甫一加入军伍,除了半天练习军阵,半天练习技艺外,晚上还要参加文化课的学习。
学习不单是让他们认识几个字,更重要的是开启这些憨实的庄稼汉子们的灵智,让他们长见识,头脑变得更加灵活。
头脑灵活了,无论训练阵形队列、刀弓箭戟,都能取得事半功倍的效果。
三十个人一路行来,连带着此时跑步,却始终保持着整齐的队列,没有丝毫的混乱。
天岩堡的这些将卒,不说别的,光是这份战阵转换,行止队列的功夫,在整个大炎朝,绝对是首屈一指的。
营墙后几个民勇弓箭手又射了两轮,却根本没给装备精良的天岩堡士卒带去任何伤害,那些轻箭连他们的一点油皮都没有蹭破。
天岩堡的士卒快速前进着,保持着小跑的速度,很快逼近到五十步。
鲁良一抬手,大喝:“驻!“
三十个士卒如同一体,四个整齐的踏步,一同停了下来。
“虎!“
又是一声整齐的喝应,三十人整齐划一,吼出了中同上百人的呐喊。
对方的严谨阵列,令行禁止,看得营墙后的民勇们更是脸色苍白,此时那几个民勇弓箭手早已被眼前的军伍所震撼,呆愣在那里,早已忘记了射箭。
这些人何时见过这般气势森严的战阵,这般威武雄壮的军队,恐怕就边那些卫所里的朝廷精锐,也远远不如吧。
“举弩!“鲁良喝道,同时举起手中短戟。
哗啦啦一片响动,十只臂张弩被稳稳举起,弦早已上好,十只森冷的箭头对准营墙后的民勇,带着死亡的寒意。
“放!“鲁良一声暴喝,短戟重重挥下。
仿如光影闪烁,十只弩矢带着复仇的怒火呼啸而出,转瞬便掠过五十步的距离,扎入了民勇群中。
营墙后,机灵些的在这边举弩之时便抱着趴下,射在了胸墙之后。
一连串的惨叫声响起,首当其冲的是几个站在前面射箭的民勇弓箭手。
杨安扣下悬刀,手中弓弩一震,弩矢便离弦飞出。
他就看到瞄准的那名民勇弓箭手弃了手中的猎弓,双手死死捂着咽喉,鲜红的血液从他的指缝中汨汨流出。
他死命呼吸着空气,却只听到喉间呼呼地泄气声,却没有一点空气到达肺部,片刻他憋得满脸通红,仰天栽倒,在地上不停的踢跶挣扎,却依旧留不住逝去的生命。
强劲的弩矢直接在他脖子上开了个大洞,从后颈透出,然后又射中后面一名乱窜的持刀民勇的手臂。
这民勇只是普通的庄户青壮,那上过战场,手臂上传来的剧痛骇得他肝胆俱裂,扔掉手中的腰刀,抱着蹲在地上一个劲的发抖,胯下之处已湿了一大片。
李彦的弩矢也没落空,他同样的瞄向一名弓箭手,他与杨安不同,杨安射箭学的是杨霄,喜欢射人咽喉,他却喜欢射人眼睛。
弩矢直直插进那民勇的左眼,弩矢强劲,直没入尾,穿透他的大脑,颅骨坚硬,只从后脑露出一截滴血的箭镞,却没有透脑而出。
大脑被弩知搅烂,要害受创,生机霎时间失去,那民勇顿时身体僵直,软软翻倒在地,只是双腿一个劲的抽搐。
其余人的发射也有收获,十支弩矢射出,倒下了七个民勇,考虑到军队刚扩编不久,弓弩队整个一什之中只有杨安、李彦及什长兼二伍伍长是老人,其余全是新加入不久的流民,训练时间不长,这个成绩还是不错的。
“一个。“杨安李彦对视一眼,同时报出了数字。
“弓弩手上弦,刀盾手上前。“鲁良再次下令。
“虎!“所有人喝应。
刀盾手从前排弓弩手侧手让出的空隙中穿过,来到了前排,同时举盾掩护自身和身后的弓弩手。
虽然前方的民勇早已在一轮弩矢的打击下慌乱成一团,根本毫无威胁能力,但他们还是一丝不苟地执行着战术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