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破庙的事情发生后,杜柒已经跟着宁先生一行四人走了两天了,一开始自然是小心翼翼。
最开始的一天连干粮都没有,只能靠喝水和吃野果充饥,还好第一天傍晚走出了元城地界,算是暂时逃离了这堆破事儿,不过杜柒总有预感,这事情不会这么轻易就结束了。
而事情里面太多未知的谜团也一直困扰着杜柒,杜柒总觉得他们本来可能是棋子,但卷入其中也绝对不是偶然,但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先暂避锋芒了。
“于小子,去那边买点儿吃食,一会儿我们动身去泥瓦寨。”宁先生坐在马车上说道。
“是,宁先生。”
从第二天开始,杜柒也逐渐认识了这帮人悍匪的本质,出了元城地界睡了一觉,转头就在边上埋伏了两个行商,抢了马车和吃食,一路大摇大摆,却是一点不怕报官的意思。
按宁先生的话说,现在烽烟四起,哪里都不是太平日子,在这荒村野店的抢个人有什么大不了的。
路边是个驿站旁的小茶摊,里面坐着一些跑商喝茶聊天,而杜柒一行人这一路也多是在这种小茶摊解决的伙食,不外乎两斤大饼两壶热茶,不过杜柒今天终于在这个世界喝上了酒,也算是满足了自己的职业规划了。
“呸,这破酒是不是掺水了,怎么这么难喝。”杜柒这几天说话越来越随性,也逐渐不再刻意模仿旱生的性格。
宁先生却反而对这样的他赞赏有佳,这几天也总说着些小于子这经历了事儿了,终于成熟了,本性暴露了之类的话。
“宁先生,咱这要去的泥瓦寨是个什么地儿啊?”杜柒好奇地问道。
宁先生微微一笑道:
“泥瓦寨啊,一个占了山头的土大王的寨子,不过这土大王和我有旧,之前帮他办过事儿,欠着我人情,这次过去一是把金条换了,毕竟我们盘缠也不多了。二是扫听一下元城现在什么情况,咱的事儿风头过没过,老阎王粘没粘关系。”
宁先生和李四辈坐在马车里,而天仓董则在赶车,可怜的杜柒跟着马车在旁边走着,一路行来速度倒是不快,而杜柒年纪轻腿脚好,就承担起了望风盯梢,勘察前路的职责。
路上的景色十分的乡土,而两边偶尔蹦出的几乎农庄便是一个村落,一路上也未曾见到什么军爷或是土匪,就这样相安无事地慢慢前行着。不过杜柒守夜的时候,偶尔抬头看向天空,还是不由得感慨:
“可能,我就再回不去我的地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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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先生,接下来的路怎么走?”杜柒又完成了例行的探查,反身回到马车旁问着宁先生。
宁先生打量了一下前方:
“行了,接着你上车休息会儿吧,再有半个时辰,就到了。”
“是,宁先生。”
马车颠簸了不到一个小时,杜柒被李四辈拍醒,看着前方一个架着矮墙的泥土村落,看上去别说是另起炉灶的山寨了,却是连连狗镇都不如似的,杜柒咂咂嘴有点不屑一顾,心说这个时代的山寨原来就是这样?也不过如此,嘛。
杜柒心念至此,不由得好奇问道:
“这破烂一般的村落就是泥瓦寨?”
“嗯,前面就是泥瓦寨了,你别看外面看着这里好像挺破烂的,但你看看周围地形,三面环山,而稍微退后就是个大斜坡,山上才是泥瓦寨的大本营,底下不过是个外壳罢了。”宁先生慎重道。
李四辈瞅了一眼不屑一顾的杜柒,撇撇嘴:
“哼?你别看明面上破破烂烂,只要有人过来攻打泥瓦寨,里面的人立马上山,山上通往底下的大斜坡就一条小道,马上不得人下不得,山上还有剐四儿他们缴获的两架炮。就是有军队来攻,也不过一把火先烧了底下的村子,然后再干上两炮,包管是有去无回。”
杜柒听得连连点头,不由得一阵惶恐:
“我这是打了眼了,看来这寨子小觑不得啊。”
“什么人?”
说着一行人已经来到了寨子下的村落门口,而门口两个把门的拦下了马车。
宁先生不紧不慢地从马车上下来,道:
“吴六吴七,今儿你俩当班啊?”
“啊是缺三爷,您可是有日子没来寨子里看看了,不知道这几位是?”
说着一行四人下了马车,和吴六吴七互相打量着。
“自家兄弟,还有个后辈,劳烦小哥俩带个路,剐四儿今天在上面还是底下呢?”
吴六听完点了点头,道:
“大掌柜在山上呢,您跟我这边走。”
“好好的土匪窝子,叫什么掌柜。”宁先生撇了撇嘴嘟囔着,说着也带着杜柒几人上了山去。
一路上杜柒看着村落和山路不由得感叹,而上了之前宁先生和李四辈提到的斜坡后算是彻底明白了:
“怪不得敢座寨子,这确实是个天险了,就这山路,怕是渣滓洞也不过如此了,属实好生易守难攻!”
晃眼间也是到了大殿,而大殿相比底下的村落就显得正经多了,大殿打外面看着像个防空洞,但里面却是富丽堂皇,甚至还装上了电灯,杜柒忙小声问道:
“这山上的寨子还能通电?”
旁边吴六倒是听到了,解释道:
“之前几年缴获了几台发电机,从城里抓了个师爷,又弄了几个巧匠,倒是把这块儿给建设出来了。而且这里面啊,嘿嘿,其实你该问问缺三爷的。”
杜柒听着这话倒是有点儿惊奇,看来这里面还有宁先生的事儿?
不一会儿功夫一行人已经到了正殿,里面正位儿坐着的那位爷一身青衫,脚踩小布鞋,手上拿个折扇,年龄看着五怕是有个四十出头。宁先生瞥了一眼那人,却是坐到了旁边的座上,拿起盖碗喝了一大口茶,手里点起两块儿土糕干,道:
“剐四儿,最近光景可好啊?”
那青衫客一副文人打扮,一张嘴却是露了怯:
“你个龟儿子还知道回来,这破寨子呆不住你,一走就是三年了无音讯,怎么这回知道回来了?”
宁先生不屑一顾道:
“你们守着这么个破地儿有什么好发展的?天天种种树养养鱼发发电?时代早变了四儿,现在可不时兴占山为王这一套了,当初你跟着爷混,爷提点你两句,你还不信,看我这下了山,不比你吃香喝辣的?”
剐四儿道:
“吃香喝辣?未必吧?我还不了解你,要不是遇上事儿你会回来?那旁边那小子是谁?快过来快过来,给你家四爷说说,三爷这是遇上什么麻烦事儿了,甚至不得不回这‘破村子旧瓦寨’来找我来了啊?”
说着剐四儿招呼着杜柒过来,还未等杜柒言语,接着又说道:
“宁老缺你可别说什么衣锦还乡,你要是就这一架破马车带着三四个人就衣锦还乡了我可去你大爷的吧,说说吧,遇上什么事儿了?”
宁先生本还想再斗气几句,不由得也是有点儿干瘪了,咂咂嘴说道:
“之前饿疯了,盯上个买卖,被两箱金条迷了眼,接了个做了章家太岁的活儿。”
“章家太岁?又不是章家老阎王,怕什么?不过你确实饿疯了,连这种活儿都接了?怎么,这是杀了章家太岁过来这边避风口来了?”
“章家太岁这二年不似往前了啊,已经渐渐接过他爷的活儿了,现在元城算是一方势力了。不过我没杀成,被人给坐庄了,看形势不对,又暂时没什么解法,怕里面事儿多,就先来你这儿待几天避避风头来了。”
“被人坐庄了?怎么讲?”剐四儿皱了皱眉道。
于是宁先生把之前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也就是如此这般,这般如此,我一开始倒是怀疑我这便宜侄子,但他说的倒是不无道理。只不过我也是疑惑,这人做的这局儿我是一点儿没看懂,先找人做了太岁,再反身把请的杀手告了,然后自己还搁进了官司了,这局儿,你说说存在么?”
“要是真有这么个同归于尽的局儿,我们也不认识,这是为了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