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竹窗,铜炉香烟袅袅,偶能听见窗外鸟雀清鸣。这本是个闲适的午后,却不曾想,一派清净,被一个怀才不遇的人以怒火搅散。
“我说的,别拦着我,让我一刀砍了他个崽种!”萧炎手握折凳,欲冲出房门,给那个负责测验的一板凳。
“炎儿,别冲动,那是你的长辈啊。”萧战拼命拦住萧炎。
“我一千零三段斗之气,他凭什么说我是个智障,还说我不能成为斗者?!”
白天的测验,在一众族人的瞩目下,萧炎完成了测试。族中晚辈里,天赋最高的也才九段斗之气,可萧炎却有着惊人的一千零三段。
但众所周知,九段斗之气晋为斗者。本以为闷声发大财的萧炎,窃喜着想在测试时好好炫耀一下,没想到被负责测验的人员一盆冷水浇灭。
“一千零三段斗之气,这得多少日子才能降为九段啊,恐怕这辈子也成为不了斗者了呐,呵呵呵。”
“一千零三段?嘿嘿,果然不出我所料,这个愣头青又在愣头往前莽。”
“是啊,这家伙怎么想的。我听长辈们说了,锤炼自身斗气,就像打造一把钥匙,九段斗之气所代表的的钥匙大小适中,刚好晋升斗者。锤炼斗气,大家都在控制着速度,因为一旦练超了,就像是钥匙大了一号,不可能开启斗者之路的。一千零三段,他可真是个‘人才’呐,呵呵呵。”
“哎,智障。”
一想到白日所经历的一切,萧炎如同被扒光衣服,钉到耻辱柱上,两颊炽热,巴不得给上那些看客一人一折凳。
“炎儿,听爹一句劝。就算你以后当不了斗者,可爹是族长,爹可以把你分配到混吃……呸,工作轻松待遇好的闲职上。到时候爹再给你说两门亲事,买上几十亩地,养上几十头猪,月入过万,怎么着这也是过日子啊!”
听着萧战谆谆教诲,萧炎两眼放光,歪着脑袋看向萧战。
“还有这等好事儿?”
看萧炎卸了力,萧战也松开手,会心一笑,“爹是族长的嘛。”
“那行,你读的书多,比我聪明,我听你的,绕他们一命。”
……
萧战走后,萧炎把折凳收了起来,他很爱惜这把武器。在多年之前,他还是个天才的时候,这把折凳就是他购买“啃得鸭”儿童套餐抽中的赠品。
“真是个好兵器呐。”他欣慰地笑着。
他望向窗外的亭台楼榭,飞檐斗拱连绵数百米。自己怎么说也是乌坦城大少爷来着,既然当不了斗者,那提笼架鸟好好享受也不错。
望的出神,他又盘弄起手上的戒指。这枚黑色的戒指,纹路雕饰模糊,但细究时,却又足见做工。这是他母亲留给她的遗物,是他这些年的心灵慰藉。
而由于戒指做工特殊,且通体乌黑,硬度极大,刀砍火灼不留痕迹。
萧炎给他起了一个合适而又恰当的名字——『纯白棉花糖之戒』
名字很有诗意,但不知道问什么,每当他在人前说起戒指的名字时,总会换来一声——智障。
萧炎曾无数次因此惆怅,他不解,他疑惑,他愤怒,他失落……
可最终,他还是释怀了。
也许,这就是一个艺术家的孤独吧。
“纯白棉花糖之戒,你和我这个孤独的人在一起十年了吧……”
——
黎明破晓,至正午当阳。
盘坐于床榻之上,萧炎吐出一口浊气。
一口气又冲了十段斗之气,现在是一千零一十三段,以现在的速度来看,根本不可能刹住车。
“哎,还有一年的时间,我拿头去掉这一千多段。为什么会这样,当年,我可是个天才啊!”萧炎摸了摸纯白棉花糖之戒,戒指温热。“哎,戒指啊戒指,你问什么不能吸收斗气呐?”
就在萧炎一人惆怅时,雕花木门外,传来了苍老浊厚的声音。“三小姐,族长请您去会客大厅啊。”
萧炎有两个哥哥,不过由于天赋异禀,提前被发配边疆充军去了呐。
而门外这人是老管家,在萧家兢兢业业一百多年了。就是因为兢兢业业,萧家人愣是不舍得他辞职,一直留在府上。但由于年事已高,老管家的记忆经常会出现错乱。
“墨管家,我说了多少次了,是三少爷啊。”萧炎翻身下床,走到屋外,指着木门的把手,“我不是教你识别的方法了吗?有门把的房间,住的是男性家族成员,反之就是女性家族成员。多么聪明的方法啊,你怎么就学不会呐?”
老管家实在是年事过高,不过属于他的谦卑修养还在,依旧是虚心向学,望着萧炎说道,“瞧我这记性,族长啊,我这就去请三少爷来会客大厅找您。”
萧炎绝望地伸长脖子,“墨管家,你好好看看,我是谁?”
墨管家看了看萧炎,恍然大悟,敲了敲脑袋,“哦,会客大厅啊,三少爷请你去族长啊。”
萧炎失落的低下头,也许,真的该给老管家休息两天了,也许老管家真的累了。毕竟,这一百年任劳任怨,老管家可是每天二十四小时工作,没合过眼呐。
“墨管家,我先去大厅了,您去账房那领下工资吧,这一百年没给你发工资,该给你结一部分了。而且也该给你放两天假了,这两天好好回去休息一下,请媒人给你说个老婆吧,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成家了。”
老人听完,眼中闪过泪光,因激动而剧烈咳嗽,“哎呦三小姐啊!您真是菩萨心肠啊!您真是菩萨心肠啊!”
萧炎轻叹一声,转身向会客大厅走去。
老人抹了抹眼泪,望着少年远去的背影,他心中悲凉,不知话于何处。
一百年了,终于有人想起他该领工资了,也终于有人想起,他该结婚了。但这个想起一切的人,竟然是个智障,说话不顶用啊。
“可惜了,是个智障,哎。”
……
穿过拱门假山,走过石桥甬道,这个乌坦城的大少爷萧炎,来到了会客大厅。
会客大厅建造之始,为了衬得上萧家地位,特意加宽加高。可由于一不留神没收住力道,这会客大厅建的实在是太大,以至于每年乌坦城蹴鞠比赛,十一人编制的球队,都是在萧家的会客大厅进行的。
花销超出了预算,每年止维护费用都是一笔不小的数字。这些年萧家GDP下降,多半原因要归结于这会客大厅。
此刻的会客大厅,族人和客人都搬来马扎,在蹴鞠场的正中心排排坐着。
萧炎走进门,遥遥看见他们,摆了摆手,向他们跑去。
跑了大概一分钟,他终于看清蹴鞠场地中坐着的人。
最中间的,是他的父亲萧战和三个族中长老。当初修建会客大厅,三个长老可是极力反对的,可惜反对无果,终究还是让这耗钱的东西建了起来。
他们讨厌会客大厅,今日集会更是不难看出,这三人脸上盖不住的愠色。
而在他们身边依次坐下的,则是族中有声望的,他们坐在马扎上,对萧炎姗姗来迟明显不满,脸上也有愠色。
而在外围,则是萧家年轻一辈的翘楚,在家中也是很有话语权的,因觉萧炎是智障,也没报以好脸色。
最后,在客位坐着的,是三个陌生人。
为首是一个身穿月白道袍,颇有仙风道骨,但双眼采光不怎么好的小眼老头。老人看样子比墨管家要年轻不少,面色红润,想来年轻的时候找到了很好的工作,以至于退休福利不错,保养极好。
萧炎与此人短暂对视,但由于对方眼睛实在是太小,他并没感觉到杀气。
于是他视线下移,停在了老人的胸口上,忽心头一紧,倒吸一口凉气。
此人前襟补子上,既不是武将绣的狮虎熊彪,也不是文臣的鹤鸡雀雁。此人胸,竟前是弯月一轮,缀点七星。
萧炎不认识这东西,但他知道,大老爷们在胸口绣这东西,属实是个人才。毕竟,敢顶着这东西出来,没有点倚仗是不可能如此招摇过市的。
他不禁惊呼,“美少女战士?这老人竟是美少女战士!”
要知道,他的父亲才只是个普通的五星大斗师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