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郁雅岚,我随母亲的姓,小时候因为计划生育严,我从小到大都没有叫过妈妈,在同学的眼里我一直都是一个寄养在姑姑家的“外人”。
我有一个哥哥,我和他不同姓,他比我大12岁,因为是老大他可以叫妈妈,可在他眼里一直觉得我是一个不速之客,因为我用“妈妈”换来了一身宠爱。
哥哥有两个妹妹,我是老三,老二是我的姐姐,小时候我很粘她,我喜欢有一个漂亮的姐姐,可我的印象中她不喜欢我。
我的母亲却是偏爱我一些,可这其中有太多的缘故,只是我们仨都不明白,一起吵吵闹闹地长大,可这成长一点也不和谐。
二十年过去了,我在日本留学,突然想起我和哥哥有半年多没有说过话,和姐姐有三年没有见过,家里翻天覆地,房子也买了。
打开微信随手翻了翻联系人,看见熟息的昵称,点了进去,又退了出来,不知道该怎么问候,或许可以问一问最近怎么样,可我明白有的时候是自取其辱。
在日本我和一个姐姐同租,她回来了,看见我坐在那不说话,忍不住问我:“阿岚,今天晚上你要出去吗?”
我回过神来,想起今天周五赶紧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边收拾东西边说:“呀!差点忘了,我等下要去教会,今天晚上有祷告会,姐姐你晚上别等我吃饭了哦!”
和她打完招呼我便赶紧急匆匆地出门了。也没有化妆,随便拿了一根皮筋扎了一个不高不矮的马尾,教会虽然离住的地方很近,但怕迟到,还是跑着去的。
今天参加祷告会的人只有几位,首先要分享祷告事项,我一直心不在焉,到我的时候我有些控制不了自己,说着一周的事,忍不住红了眼眶向所有人说着:“昨晚睡不着觉,哭了两个小时,把枕头哭湿,控制不了自己很想从楼上跳下去,可又怕惊扰了室友,最后实在受不了拿刀在两条胳膊上划了很多口子才能入睡。”
说出来后又有些后悔,可能他们不会理解,只会觉得是矫情了。
可教会里的人都很善良,他们很心疼我,说了很多安慰鼓励我的话,好像好了很多,我觉得心里好了很多,可今晚是不是不眠之夜,谁也不知道。
今晚的祷告会很晚才结束了,我和一个学姐同行回公寓,等学姐走了,我又绕了条道,走到便利店,不自觉地买了一瓶清酒,一瓶啤酒,一包拉面,一块蛋糕,都是我爱吃的。出示了登陆证付了款又绕了一圈回公寓了。
其实一切都是我预想好的,我应该在祷告会结束后到便利店买酒,回到公寓后把爱吃的吃了,再把清酒和啤酒兑在一起喝了,洗一把干净的澡,再换一身自己喜欢的衣服,睡觉前把我从国内带来的头孢和安眠药都吃了,最后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离去。
所有的一切都很顺利,我喝了酒吃了药躺在床上,笑着和室友说了几句话,又拿起手机点开那个在北京上学,那个我爱了很多年的男朋友,我告诉他:“我终于要离开这个世界了,你要好好爱自己,找一个更爱你的人。”
他回了很多信息,可是说的什么我都觉得很模糊,又告诉另个好朋友,她知道我的一切,她和我一样都有好几年的抑郁症。
男朋友给我打了很多电话,我一直挂断,最后打开备忘录,写好了遗书:
这一生爱了父母,爱了许宪益,我不要有下辈子,我死了一切都好了,我不会再感觉到痛苦,我会在地狱很快乐,你们也要快乐,我爱你们,但请忘记我,我若有完好的器官,我愿意无偿捐赠,希望一切都好,你们要幸福,我爱你们,但我不爱这个世界。
——郁雅岚
写着写着许宪益发来微信,他说他很爱我,他不能没了我。
我突然大哭,我告诉他一切都晚了,我不能回头了。
在昨晚我曾求助过他,可他没有在乎,我告诉他我抑郁症又复发了,我好难受,我不想活了,我唯一想到的人就是他,他说过要和我一生一世,可他却以为我在说笑,没有放在心上,我发了很多求救的信息,他却说了几句就睡着了,我的心像被揪着,我崩溃的一直拿刀割自己,我凑近闻那些伤口,有很浓的血腥味,才渐渐感到微疼,爬到床上边流泪边入睡。
现在我做好了一切的准备,他现在说爱我,一切都晚了,我不需要了。
他突然发了疯似的给我发信息打电话,我突然觉得很欣慰,觉得他还是很爱我的,我躺在床上笑着静静地等待那些药和酒混在一起,产生反应,慢慢地死去……
等我再次醒来,我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旁边坐着室友,她告诉我,昨天晚上发现我吞了头孢又喝了酒,她发觉的时候我已经昏迷了,她打了急救电话,医生给我洗了胃。
我什么都不太记得了,好像迷迷糊糊中是那样的,但是我什么也不想说,两眼直直地顶着天花板上的灯,感觉脑子很空,什么也不去想。室友把我的电话给我拿来了,她说她还没通知我的父母,怕他们担心,我拿起手机轻描淡写地告诉父亲昨晚发生的事,不敢告诉母亲,因为我怕她受不了,她的性格知道了肯定会哭。
父亲知道了也很淡定,就是告知自己有什么想不开的要和他说,不要伤害自己。我内心有些失望,觉得父亲没有在乎,我又看许宪益给我发了很多信息,还有那个抑郁症的朋友,他们都在关心我。可我心里一点也不在乎,感觉一切都很缥缈。
我想起昨天晚上喝了酒,在卫生间,我一边哭一边打自己巴掌,我告诉自己清醒一点,又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往后一缩身子,直勾勾地看着地板,说着:“没事的,我会保护你。”
一直这样重复着,可又觉得好笑,笑着说着就哭了……
突然手机响了,躺在病床上的我拿起来看,写着:“没事的,我会保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