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姑使劲推开夏御叔,大口喘着气,这夏御叔是陈国兵马总指挥,也是武将出身,孔武有力,这吻又太过突然,巫姑此时只觉得自己呼吸不过来,差点昏死过去。
缓了两口气后,怒目圆睁,怒气冲天地看着这夏御叔。
她一半神,自小修道,练得不为七情六欲所动,全身心潜心钻研医术。今日却被这凡人这等羞辱,心中懊恼不已,虽然夏御叔于自己有救命之恩,但自己并没想好如何报答他。
本想伸手扇其一掌,又觉得犯不上,只是立刻转身离去。
夏御叔刚才也是一时冲动,现在回想起来,懊悔不已,看着巫姑离去的背影,心中无限苦楚,又加上懊恼自己刚才所做之事,一时无处发泄,便一拳打在那柱上,只见那柱子立刻血迹斑斑。
又觉得得尽快求得巫姑的原谅,便又疾步向前准备去追巫姑。
刚到门口,就被巫姑猛地一关门拒之门外。夏御叔此时不知如何是好,又不愿这样离去,背靠门仰望天空叹气不止。
此时天空突然大雨倾盆,夏御叔的全身立刻被磅礴大雨打湿,可夏御叔此时一心只想着如何求得巫姑原谅,根本无暇顾于此。
夏御叔在门外说道:“姑娘,是我轻薄了姑娘,我给你赔罪,姑娘说自古以来尊卑有别,百姓只有下跪听令的份,今日我就做一回你的百姓,姑娘什么时候原谅我,我就什么时候离开。”
说完便不再说话,过了一会儿,外面一点动静也没有,巫姑以为那夏御叔因身子金贵受不了这恶略天气的缘故,早已走了,便叫了一下身边的一个侍女,说道:“珠儿,你去门外看一下,看那大夫是否已走了?”
珠儿听后,便走到门口,打开房门,只见那夏御叔直挺挺地跪在雨中,一点离去的意思也没有。
珠儿一个女婢,只见过奴才跪主子的,从没见过一个贵族给贫民下跪的,而且还是雨天下跪。吓得立马回到屋里对巫姑说:“姑娘,快去看看,那夏御叔陈国大夫竟然跪在咱们的花园里,这大雨天的,要是感冒生病了,那可如何是好,大王要怎么向陈国交代啊。”
巫姑听后,也是一惊,她没想到,她只是随口一说,夏御叔却次次都当真。
巫姑因自小生活在通灵族,大家亲如兄妹,平等对待,不想现在困在这皇宫,日日都要受宫中规矩束缚,还要受大王的随时调遣,心中对皇室之人已是不满到了极点,又碍于少桃妃子的面子,不好跟大王直接动怒,今日又被夏御叔羞辱,愤怒已是到了一个临界点。
自己刚才已下定决心,不再理睬他。
巫姑说道:“不用管他,他哪能受得了这个,过不了一会儿,就会离去。”
巫姑虽然这样说,但毕竟自己是悬壶济世的医者,此时却放任有人为了她在雨中跪着淋雨,心乱如麻,心想:这雨中下跪对膝盖最是不好,容易湿气入体,以后除湿可是一麻烦事啊。这大夫也真是怎么如此较真。
过了一会儿,巫姑怕屋内侍女看出自己的心意,便装作熄灯睡去,侍女们见巫姑如此冷酷无情,也无可奈何,只得摇摇头后纷纷睡去。
到了午夜,巫姑辗转反侧,心中煎熬,最后因实在受不了,便起身,走到门外,见夏御叔此时仍下跪于院中。大颗大颗的雨珠顺着他的头顶滴落下来。
巫姑委实不忍心见此,便举伞慢慢走到其身边,对夏御叔说道:“大夫这是何苦?素娥本是一介平民,你又何必当真。”
夏御叔起身说道:“姑娘,你知道我的心思,又为何要如此说,你在我夏御叔心里,不是贫民,如果姑娘愿意,我愿做姑娘的贫民。”
巫姑被夏御叔这几句话说得脸红心跳,一时之间,不知说什么好,只得说道:“大夫,先不要说了,随我进来,喝些热汤暖暖身子吧。”
夏御叔见巫姑此时关心自己的模样,不能自已,一把抱住巫姑,说道:“姑娘这几句话就已经把我暖热了,何需参汤。”
巫姑见刚对他说两句好听话,老毛病就又犯了,不由得用后肘锤向夏御叔。
那夏御叔哎呦一声,松开巫姑,然后跟着巫姑进了屋,刚打开门只见几个侍女躲在门口偷笑。
巫姑以为她们都已经睡了,不想却在此偷看,怒喝道:“你们不是都睡了吗?躲在这里干嘛?偷偷摸摸。”
那珠儿说道:“我跟她们打赌说,姑娘好性,肯定不忍心看大夫一人在雨中跪一晚,她们不信,所以就来此证明给她们看,果真我赢了。”
巫姑白了珠儿一眼说道:“你们就会戏弄我,明日我就禀报少桃妃子,把你们都换了。”
珠儿听后,立马露出惊恐之色道:“姑娘不要,珠儿以后不敢了,为了赔罪,珠儿已经帮姑娘给大夫将姜汤熬好了。”
巫姑也是吓唬吓唬她,便不再提及此事,转身看着大夫全身湿淋淋的,赶紧说道:“大夫先去泡个热水澡吧,把寒气驱一驱,然后再喝着姜汤。”
夏御叔刚才心急不觉得,此时感觉寒气逼人,便跟着一名侍女移步来到巫姑的沐浴屋内。
过了一会儿,巫姑端着姜汤从后室出来正好碰见了还没穿好上衣的夏御叔,顿时低下头,疾步来到内室。
将姜汤放下,背对着夏御叔说道:“大夫,赶紧把汤喝了吧。”
那夏御叔看着自己裸露的上身,又想起刚才巫姑的表情,不由得邪魅一笑。
拿起一件侍女递来的白色内衣,披在自己身上,来到内室。
然后坐下,一口气便喝光了姜汤。巫姑见夏御叔喝完了姜汤,觉得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实在有失体统,便对夏御叔说道:“大夫既然没什么别的事,就赶紧回去吧。”
夏御叔虽有些失落,但确实该走了,便起身准备离去,走到门口处背对着巫姑说道:“素娥,我今日所说之话句句是肺腑之言,还请姑娘考虑一下,我是此生非姑娘不娶的。”
说完便走了,留下巫姑一人呆坐在内室,心中思绪万千。
又是一个不眠夜。应了那句: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第二天一早,少桃妃子就来见巫姑,愁眉不展的说道:“素娥,昨日夏御叔可曾来过?”
巫姑低头说道:“来过。怎么了?”
少桃妃子焦急地说道:“听他身边之人说,自从昨日夏御叔来过这里后,就一病不起,高烧不止,急坏了大王,昨日陈灵公还来信让夏御叔赶紧回国,有要事商议,不想今日就大病了。”
巫姑听后也心急火燎,毕竟这夏御叔生病多少与自己有关。
对少桃妃子说道:“夫人,我想去看一下。”
少桃妃子见她急成这个样子,忍不住笑了一下,说道:“好吧,我跟你一起去。”
说完二人便结伴来到夏御叔的住处。只见一位大夫政治啊里屋给夏御叔诊脉,少桃妃子对那太医说道:“王太医,你退下吧,现在由素娥来医治夏御叔就可以了。”
那太医领旨谢恩后便离开了。
巫姑来到夏御叔的床前,看其脸色,又为其诊脉。巫姑知道夏御叔因昨夜暴雨在门外下跪给自己赔罪才导致的外感风寒湿邪侵体。心下不免懊悔莫及。
巫姑对少桃妃子说道:“大夫这病为邪气痹阻经络,气血运行不畅所致,故祛邪活络、缓急止痛方能治好。”
少桃妃子不懂医术,对巫姑笑道:“素娥,我也不懂医术,你说了我也不懂,但你精通病理,总之把夏御叔交给你我就放心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有什么需要的,你让珠儿直接去药房取就可以,或是告诉我也行。”
说完,少桃妃子就留下巫姑在夏御叔房内为其治病,又把剩下的人交出来,关上房门走了。
巫姑本就是医者圣心之人,这夏御叔又曾救过自己的性命,昨夜又因自己遭了那样的罪,此时只想通过尽心尽力照顾夏御叔来减轻自己心中的罪恶感,连抓药也不麻烦旁人,所有事情都是自己亲力亲为,生怕有任何差池。
到了晚上,也是不停打水给夏御叔换毛巾。终于熬到半夜,熬不住,便倒在夏御叔床边睡着了。
这夏御叔因巫姑的精心照顾,又加上自己是习武之人,身体已好大半,到了半夜时分,夏御叔醒来,看见歪在一旁的素娥,又看见她手中的毛巾,知道是她一直在照顾自己。
心中又惊又喜。又不忍素娥这样半歪着躺在这里,便赶紧下床,将素娥抱起轻轻放在床上,又为其盖上被子,怕素娥醒后又怨自己轻薄她,便自己走到桌边,坐在椅子上,然后趴在桌上将就着睡了一晚。
巫姑第二天醒来,看见自己在床上,却不见夏御叔,十分诧异,便向旁边看去,发现夏御叔此时正趴在桌上,一看便知发生了什么。
顿时羞得面红耳赤。此时夏御叔也醒来,看见巫姑正看着自己。连忙笑道:“素娥姑娘,昨夜我看你困倦倒在床边,怕姑娘歪着不舒服,这才把你移至床上,还请姑娘不要见怪。”
巫姑见夏御叔这样为自己着想,不禁感慨陈国贵族果然与众不同,她一个贫民,可夏御叔却事事以她为先,礼让有佳。让人不得不佩服。
此时的巫姑对夏御叔的感情已不同于以前,对其已有所动心,只是自己还未察觉罢了。
巫姑对夏御叔说道:“大夫,现在觉得可还好?还有哪不舒服?”
夏御叔听素娥这样关心自己,嘴都合不拢,说道:“姑娘妙手回春,御叔此时觉得身轻百倍,比以前还要健康。”
巫姑见夏御叔已不需要照顾,自己在这里实在不妥,便对其说道:“那大夫好生休息,素娥先回去了。”
夏御叔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回答实在愚蠢,立刻改口道:“哎呀,胸口还有些喘不过气,不知为何。”
巫姑觉得明明是风寒湿痹,怎么会胸口疼,职业病的缘故,便又走回来准备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夏御叔见巫姑回来,一把抓住她的手,说道:“只要姑娘别走,在我身边,御叔就什么病都好了。”
巫姑见夏御叔又犯老毛病了,只是这次不管她怎么挣脱也挣脱不开。
夏御叔又说道:“素娥姑娘,大王虽已将你许配给我,但我还是等你的话,如果你不愿意,我绝不强求,我夏御叔也发誓就此不再纠缠姑娘,只是我也发誓就此终身不娶,如有一天姑娘嫁了别人,我宁愿放弃这皇室地位不要,做和尚去。”
巫姑虽是半神,但并不是冷血之人,通过这几次的接触,本已有意于夏御叔,此时他又说出这些话来,让她实在难以拒绝。
只是扭头不语。夏御叔知道素娥已经动心,只是碍于姑娘家的面子才没有点头答应。
便就势单膝跪地说道:“素娥,我陈国男子都是热血男儿,上跪君主,下跪父母,其他人就算是挖出膝盖也绝不下跪的,可我夏御叔为了姑娘,连跪两次,从此再没任何人能让御叔做到此地步。”
巫姑见夏御叔堂堂一七尺男儿,又是陈国皇室成员,还是武将出身,竟为了自己屈尊俯就,实在不忍,便也单膝跪下道:“大夫,素娥任性,今后还请大夫多加担待。”
说完便对夏御叔行起夫妻跪拜之礼。
夏御叔听素娥答应了自己的要求,心中惊喜万分,一把搂住巫姑。说道:“多些姑娘抬爱。”
自此巫姑,以郑穆公女儿素娥的身份嫁给了夏御叔,人称夏姬,但这也是夏姬坎坷命运的开始,也掀起了春秋时代的血雨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