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灯把整个小空间,照得一片昏黄。
角落里一个身影在毒药视野当中,一闪而过。
毒药瞬间出拳而至,却又在拳头将要落下的一瞬间,猛然收住了手。
随着油灯光亮的渐渐逼近,毒药发现在角落之中,瑟瑟发抖的,哪里是什么蛇人,分明是一个人类。
以防万一,毒药又迅速将油灯,向那人身下照去。
只见他身下,确实长着一双人腿无疑。
“你是谁?!”
毒药对此人,刚刚故弄玄虚,闻而不答的怪异举动,有些不满。
如果不是自己眼疾手快,及时发现不对劲儿,就赶紧收手。
那么,此刻,就没有他回答的机会了。
怕是会一拳,就将他击昏,打死。
咳咳咳……
此人也被毒药猛然而来地身手,吓了个半死。
顾不上回答,惊魂未定地,猛咳起来。
憋了半天,才从声声咳嗽中,缓上一口气来。
“别……别碰我……我不想死……”
顺着他不断哀求,毒药把油灯高高举起,照到他的脸上。
只见此人,身材瘦弱,衣衫褴褛。脸上胡渣遍布,双眼暗淡无神。全身几乎全都缩进角落,极其恐惧地,似乎要钻入墙壁缝隙之中。
看样子,也是个被蛇人绑架到此的,城中之人。
至此,毒药才稍稍放下怒火,尽量放轻声音,说道:
“老哥,你别害怕,我们不是坏人。刚才误会你是蛇人,才会多有冒犯。”说着,毒药向男人伸出一只手,“来,出来吧。”
男人躲在墙角,吓得得得瑟瑟。本已将脸,背过一侧。
听到毒药这么说,他眼珠不断向毒药瞟着,像是在做一个重大抉择。
决定要不要相信毒药。
隔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抬手,用指尖轻轻触碰了一下毒药宽厚的手掌,像是一种将要下定决心地试探。
而后,又迅速抽手。把手藏在身子后面,再次瞟向毒药。
毒药这会儿,已经完全没有刚才的冲动和霸气。反而十分温柔和耐心。静静地摊着手掌,一动不动。
等待着男人,做好心理准备,相信自己。
几次试探之后,男人才像是完全卸下心防。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手掌,完全放入毒药手中。
男人的手寒凉刺骨,没有一丝血色。而毒药的手,炽热温暖,瞬间将男人,温暖融化。
此时,伊铃儿和盖茨比,也已经纷纷进入空间之内。
三人一起将油灯放到中间,把空间照得通亮。
然后和那男人一起,围坐在油灯周围,娓娓而谈。
男人缓缓环视三人,确认三个人,都没有恶意。
一时间,激动不已,泪眼婆娑。
要知道,男人已经很久都没有和人,好好说过话了。
刚刚他下意识地说出口那句话,实在也是一时没有控制住。
而当毒药大声反问,并伴着油灯的光亮,飞身冲过来。
他才发觉自己已经脱口而出,暴露了自己。
于是,才有了刚才那样惊慌失措的一幕。
“你们都是刚被抓进来的人吧?我来到这儿,可有些日子了……”一坐下,男人便开始自顾自地说起来。
“不过,我跟你们可不一样。我被那蛇人抓进来,是被迫来当苦力的。你们眼下这座地下之城,就是我和一众苦力,没日没夜挖掘建造而成的。”
怪不得,刚刚毒药就一直在想。蛇人来到这个西西星球,也刚刚才一年之久。而且,蛇人的数量,也就三个而已。
就算是蛇类天生善于打洞,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完成如此庞大的工作量。建造一座地下之城出来。
更何况,他们还要忙着使出各种阴谋诡计,来不断愚弄操控城中之人。
更不会有这么大的精力,来完成此事。
而听男人这么一说,就完全说得通了。
但是,既然男人也说,这里是他和一众被蛇人抓来的人等,一起挖掘建造的。那么,为何现在,单单独剩他一人呢?
于是,毒药问道:“老哥,那其他人呢?”
男人听了毒药的问题,突然陷入了沉默。
隔了一会儿,深深叹了一口气。然后侧过头,把下巴轻轻一抬,指向空间之外的长廊。幽幽说道:
“那儿呢……”
按照男人的意思,那长廊上疯傻癫狂之人,就是当初和他一起,挖掘建造这座地下之城的人。
可是,这个数量,明显不足。而且,长廊之中,除了壮年,也不乏还有妇孺幼童。
蛇人不会傻到,抓她们来帮自己建造整座秘密实验基地才对。
还没等毒药三人开口问,男人像是还没有说完。只见他指了指自己的肚子,继而说道:
“还有这儿呢……”
什么?!
什么意思?
难道是……
毒药三人心里咯噔一下。瞪大了双眼,满脸惊恐。目不转睛地盯着男人。
男人却面无表情,淡淡地说:“我吃了。”
吃了?!
“你!”
盖茨比听到城中的父老乡亲,竟然被面前这男人生生吃掉了。并且,他还说地这般冷漠和淡然。
一时愤起,握紧双拳,满眼冒火。
伊铃儿也在男人说出口的一瞬间,不可思议地捂住了口。
眉头紧锁,哑口失言,心生厌恶。
只有毒药,还能勉强克制着自己,没有发威,也没有发怒。
尽管,他其实也只是强压着,自己内心的翻江倒海,和百般不适。
毒药早该知道,在这暗无天日,缺衣少食的地狱之中。
若是想要活下来。那么人吃人的现象,是不可避免地,会发生的。
要知道,人类历史上,几次饥荒。
无论哪个国家,哪个时代,无一例外地,全都出现了人吃人的现象。
更严重的,甚至,易子相食。
自由之身,况且如此。
就更别说,囚困于由强大的蛇人,牢牢掌控的地下之城了。
虽然,这并不代表,食人之人,可以被原谅。
但是,在这种情况下,也的确无法清高地,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凭空指责。
况且,面前这男人,表情虽然淡然冷漠。眼神之中,却满是哀伤愧疚。
想必,如若不是被逼得没有办法了,他也不愿这么活着。
不如,还是让他继续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