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虽为塔形,实则并非真如宝塔那般,巍峨俊秀,美轮美奂。
整栋天牢,从下至上,全为石砌。形如春笋,瘦削挺拔。塔顶如盖,塔刹如瓶。颜色似铁。
看起来,更像是一个直径宽大的锥形烟筒。不同的是,其塔壁上,偶尔还开着几个小口,用以透气。
毒药站在天牢脚下,抬头而望。整个塔身,犹如擎天一柱,直插云霄。
虽然称不上雄伟壮观,倒也算是,“巍巍宝塔映朝晖”,别具一格。
而踏入天牢大门之内,感受可就截然不同了。
这里仿佛是一个,被世界遗忘和唾弃的角落。
明明只有一墙之隔,可墙外阳光明媚,鸟语花香。墙内却阴冷昏暗,发霉腐臭。
间或,会有丝丝阴风,从墙缝吹进来。与缝隙之间,摩擦出刺耳呼啸。使人闻之,寒毛直立,莫名恐惧。
天牢内部,石梯直立。用以将整栋宝塔,层层分隔开来。
每个被关押在此的“罪人”,都会根据所犯下的罪行,等级程度,作为划分。在天牢之中,进行分配。
不同等级,自然位列不同层级。
而霍利则是头等罪人。他被人们视作恶魔,被公认为,犯了滔天大罪的人。
无可厚非,被安排在,天牢最顶层,单独关押。
关于霍利所在的位置,盖茨比在出发之前,就全都告知毒药了。
想到老爹霍利,就近在咫尺。盖茨比再也无法,强压自己内心的冲动。
一进入天牢以后,便一溜烟地,抢先冲向顶层。
毒药还没反应过来,更没来得及,对他多加嘱咐。
盖茨比就已经自顾自地,消失在石梯尽头了。
没有办法,毒药也只得谨慎地跟在其后,三步并作两步,硬着头皮追赶他。
但其实,此时毒药有个非常不好的感觉。
那是一种,动物本能。
在危险临近之时,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身体驱离感。
毒药不知为什么,就是感觉,一切都太过顺利了。
在他看来,事情绝非表面看上去的,这般风平浪静。
要知道,这里可是天牢。
就算看守之人,全都去祷告了。但就这么如入无人之境,也太过匪夷所思、稀奇古怪了。
站在城中之人的角度,他们将霍利视为恶魔,视为心头之恨。
那么,他们怎么会,就这么安心?
空留恶魔一人在此,无人看守。
更何况,昨夜恶魔之子,还刚刚来夜袭了天牢。差一点,就成功救走了霍利。
这种情况下,再怎么执着于祷告,也应该留些人手出来,更加加强守备才对。
而站在大祭司韦查德的角度,就更说不通了。
为了给自己树立权威,他费尽了多少心思,才让人们完全听命于自己。
好不容易,有一个证据确凿,无可分辨的“恶魔”出现,成功当了替罪羊。
他又怎么会,轻易放手,置霍利于无人看守的境地呢?
再加上,今天还是如此重要的日子。是恶魔霍利,即将被当众执行处决之日。
按道理来说,大祭司韦查德,一定会增派人手,看守霍利。
不会给任何人,以可乘之机。在最后关头,坏了自己精心筹划的一切布局。
左思右想,毒药几乎可以断定,这其中一定有炸。
无奈此刻,盖茨比已经跑远。
以盖茨比的爆发速度,昨晚追他,就被拉开了距离。这会儿,更是已经完全看不到踪影了。
毒药想喊,又不敢喊。
万一不如自己所料,这么一喊,叫不叫得住盖茨比不好说。暴露自己和盖茨比的行踪,是确定无疑了。
毕竟,现在中心广场上,所有人都在默默祷告。
就连天牢内,也一片静寂,鸦雀无声。
四下里,安静得出奇。
既然事已至此,那么就是明知道,前方会有不可预知的埋伏。也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自己总不能丢下盖茨比不管。况且,营救霍利的计划还没有实现。
不管怎么说,如果霍利,就在顶层。那么就是刀山,自己也得上去,闯它一闯了!
就在毒药暗自下定决心之时。果不其然,怪事还是发生了。
哐!
还没等毒药赶到顶层,一声倒地的闷响,哐啷啷地传来。
不好!
毒药知道,这个声音,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脚下赶紧加速,也不再管脚步是否轻盈,踏地是否出声,直接向顶层狂奔而去。
还好,本来毒药与盖茨比的距离,也就只有两层之差。
在倒地之声,余音未绝之时,毒药已经登上了天牢顶层。
没想到,眼前的一幕,让他大惊失色。
由于天牢顶层处在整个宝塔之顶,锥形之尖。所以,空间十分局促。
整个顶层,也就只有一间牢房。
沿石梯上来,就能清楚地看到。过道左侧的牢房大门,铁栏杆已经完全被打开了。而牢房里,一览无余,空无一人。
而此时,盖茨比正背对着石梯口,从过道地上踉跄地爬起来。进而一个猛扑,向正前方挥拳而去。
在他拳下的,是一个长发飘飘的人。
不是别人,竟然是伊铃儿!
“住手!”情急之下,毒药一声大喝。
他万万没有想到,伊铃儿会出现在此。也没有想到,盖茨比刚到顶层,就不由分说地,动起手来。
好在,自己及时赶到,制止了盖茨比。
好在,盖茨比反应十分敏捷。一声令喝下去,他迅速闪身,收回了拳头。
就在这时,更加令毒药出乎意料的事情,接踵而至。
也让毒药瞬间明白了,伊铃儿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以及盖茨比为何会,突然动手。
随着盖茨比的闪身,毒药看到,在伊铃儿身后,似乎还有一个人。
在一片阴暗之中,那人的面容半隐半现。定睛一看才发现,赫然出现在眼前的,竟然是——大祭司韦查德。
原来,刚刚盖茨比拳头指向的,并非伊铃儿。而是在伊铃儿身后的韦查德。
只是这韦查德,十分狡诈卑劣。竟然拉伊铃儿于身前,用其肉身为盾,为自己做挡箭牌。
而此时的伊铃儿,也并非自愿出现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