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心跳
“北堂耀，这个庸医没对你怎么样吧？”
“庸医？女人，有胆子你再说一次。”东方澈明亮的眼瞳掠过一抹阴狠。这个世上敢质疑他医术的也就是眼前这个不知死活的女人了。
唐洁却无视他冷冷的目光，她担心着身后的北堂耀，见他安宁的神情，依旧笑嘻嘻的表情，她不由地皱了眉。
“北堂耀，你为什么每次都要死撑着呢，上次发烧是这样，这次受伤又是这样，你可不可以真实地表露一下你的喜怒哀乐呢。痛了就叫出来吗？”她吼着，浓密的睫毛上有晶亮的东西在滚动着。
“小洁，你哭了？你在担心我？”北堂耀眉眼软了下来，柔和的光芒晃动眼底。
“谁在哭，谁在担心你，你该死，本来就是你自找的。”她狠狠地抬手擦了眼睛，那微红的眼睛，却是谎言的证据。
啊——北堂耀却突然叫出声来。
“你怎么了？究竟哪里疼？是不是庸医子弹还没有取出来？”唐洁慌得查看他的伤势。
嗯——北堂耀撒谎不打草稿，他一点也脸红。“澈他的手艺退化了，刚才大概取子弹没取好，伤口很疼。”原谅他，他不想诋毁澈的医术的，但是没办法，眼下他的爱情比较重要吗？
“我就说吗？这个庸医水平没几两，你怎么可以那么放心让他动手术吗？他连麻醉剂都没给你用，分明就是想让你受苦吗？”唐洁从来都没有发现她也有唠叨的潜能。“我给你重新包扎一下好了，你忍着点啊。”她放轻手的力量，温柔地替他打开包扎的棉纱。
东方澈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对上北堂耀。
北堂耀却朝他眨了眨眼睛，示意他不要多说了。
东方澈看在这个女人真心关爱北堂耀的份上，他就不揭穿北堂耀的谎言了，不过有些事情他还是很小心眼的。
“喂，女人，听说你是S市警局中号称枪法百发百中的女警，这次怎么会失手呢。不过啊，还幸好你失手了，要不，耀的这条腿就废了。”
“你——”唐洁气得转头，她当时扣动扳机的时候，她——“我什么我？好好照顾这个废人吧，他可是救你受伤的，怎么说他行动不便的期间，你得保证他的安全。”东方澈拿起外套一披，算他这个做兄弟的，留个礼物给自个兄弟。
“喂，庸医，你站住，你说谁是废人呢？”她愤怒地嚷着，东方澈却无视她，径自离开了。
身后的北堂耀眼睛里，闪过一抹算计。
“小洁，澈他说得没错，现在我行动不便，只要有心人一知道，恐怕要上门报仇的人多得是，到时候我这个样子面对仇敌，恐怕也就是废人一个了。”他耸了耸肩膀，平静地笑着。
唐洁最讨厌看见他一副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她一抓住他的衣领，怒气升腾。“北堂耀，你给我听着，你根本不是废人，你别听那个庸医的，他自己医术不好，所以才会故意刺激你的。你放心，我一定留在这里，等你的腿痊愈，不会让那些人有机会伤到你的。”
“小洁——”北堂耀还想说什么。
“你什么都不用说了，不许推辞，就这样说定了，我留下来保护你。”唐洁恶狠狠地决定了，她说做就做，立即开始在别墅周围勘察地形。
北堂耀笑着摇摇头，他的话还没说完啊，他只是想说一句，真的只有一句。
谢谢你！
阴暗的房间里。
漫天纸张飞舞着。
“饭桶，你们都是饭桶，我养着你们一群废物，你们干什么吃的，竟然这样都会失败？”他精心策划的计划，到头来是空欢喜一场，这让他怎能甘心？
“头，本来我们已经成功了，那个该死的女警，应该是被炸得粉身碎骨的，可是关键时刻，北堂耀突然出现了！他好像知道那个保险盒是定时炸弹一样，来了就抢走。”属下战战兢兢地回忆着当时的情景。
“北堂耀？”他抬了抬眼镜。“你是说四方堂的神赌少爷北堂耀？你们没看错？”
“没错，头，我们绝对没有看错，肯定是他，因为当时那个女警对着他开过枪，还叫过北堂耀的名字。”他们敢担保，绝对是神赌少爷没错。
他？他怎么会管闲事呢？
中年男子凝眉，坐在摇椅上，猜不透原因。
“头，接下来，要不要我们继续追杀那个女警呢？”
中年男子点燃一根雪茄，他摇了摇头。
“暂时不必了，也许我们的计划要改变一下了。”
“头，什么意思？”
“你们暂时不要妄动，等我想好，再通知你们，现在你们下去吧。”中年男子吸了一口雪茄，手指敲了敲桌面。
“是，头。”
他们整齐有序地退出门去。
中年男子躺在摇椅里，眼镜后闪过一道过亮的光芒。
“什么？！你要请一个月长假？我没有听错吧。”电话对方哇哇大叫，声音之大，让唐洁将手机移开耳朵一段距离。
“督察，你没有听错，我要请假一个月。我上次为了中鼎集团的海洋之心，差点被炸成肉酱了，我有权利要求请假避杀手的，就这样了……”无视对方的跳脚，唐洁当机立断地将电话挂了。
接着，她又拨通了组号码。
“喂，我是小洁，是尚文哥吗？”不由自主地，她的声音放得轻柔了些。
“小洁啊，报纸上刊登了关于中鼎集团拍卖珠宝的事情，你没受伤吧？”纪尚文口气中流露着自然的关心。
“哦，那个啊，尚文哥，我没受伤，我很好。”唐洁嘴角微微扬起。
“没受伤就好。对了，小洁，你现在人在哪里，唐伯父都担心死你了，要不要我过来接你？”纪尚文急着从办公椅上站了起来。
“不用了，尚文哥，我现在人在朋友家里，这个地方很偏僻，也很安全。我已经跟督察请了一个月长假了，你帮我跟我爸爸说一声，叫他不要担心，好好照顾自己。可以吗？”唐洁恳求着。
对话那边的纪尚文几乎没有犹豫，他点了点头。“伯父那里，你放心，我会照顾好他的。倒是你，一个人在外，又是恐吓又是杀手的，我真担心你。”
唐洁微微一笑，她语带撒娇。“尚文哥哥，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你就放一百个心了，我会好好的。”
卡——“小洁，跟谁打电话呢？”
玻璃门轻轻推开，轮椅的声音，逐渐地靠近。
唐洁不知道为何，她心虚地压低嗓音。“尚文哥，那就这样了，我挂电话了，拜拜。”
啪——她快速地挂了电话，回头正好看到北堂耀温柔的笑光。
他本无意打扰，只是她说话的声音，那俏皮中流露的撒娇口吻，声音温柔得他胸口闷闷的，让他忍不住要打破这种温馨的氛围。
对话那边的人，一定在她心中很重要吧，北堂耀如是想着。
“呃——你已经起来了，那个，那个，早上你想吃什么呢？”唐洁神情有些窘迫，她说话有些不太流畅。
北堂耀眸光温润，他淡淡笑开。
“随便，我对于吃什么，从来不在意，能填饱肚子就行。”
唐洁扬眉，她走过去，推着北堂耀到茶几旁，郑重其事地拿起报纸给他。“喏，你先看会儿报纸，等我一下，早点马上就好。从今天开始，你就不能说随便二字了，我会好好调理你的身体，均衡营养成分。”
她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而后卷起袖子，朝着厨房走去。
看着那道俏丽的身影在厨房里忙进忙出，北堂耀心中升起从来没有过的感觉，感觉这冰冷的空间，有了温暖的气息。
像是家的感觉……
幸福的味道……
“你在想什么呢？早点可以吃了。”唐洁将菜泡饭端到他的面前，拿了一双筷子给他。
北堂耀盯着热气袅袅的饭菜，他手拿着筷子，迟迟没有下筷。蒸气散发的水雾似印染进他漂亮的眼瞳，致使他的眼瞳蒙上了一层水光，透亮若夜空中的星辰。
“怎么了？不喜欢吃吗？今天冰箱里没有食材，所以随便弄了一些，如果不合你的胃口，等一下我去超市一趟。你有特别想吃的吗？”唐洁歉意地看着北堂耀，她刚才还说要调理他身体的营养呢。
北堂耀笑着扒进一口，热烫的饭，灼烧到他的舌尖，他却喜欢这种感觉。
“北堂耀，你笨啊，你应该吹凉一些再吃的，这样会烫到的，还有啊，别光顾吃饭，把这个水煮蛋也吃了，牛奶也不能少喝……”她滔滔不绝地发表着，他笑着听她的唠叨声。
“呃——我是不是太唠叨了，其实我以前不是这么爱说话的，我——”唐洁在他温柔目光的注视下，她脸蛋微微发烫起来。
“没事，你不叨唠，你继续说，我喜欢听你说。”喜欢她叨唠声中流露出来的关心，喜欢她说话间那抹温柔的光泽。
哪有人喜欢听人唠叨的？唐洁不悦地瞪了他一眼。
他却呵呵轻笑起来。
“吃饭的时候，不许发笑。”唐洁恼怒地命令。
“好，好，好，我不笑。”唇瓣流泻的笑光却怎么止都止不住，北堂耀埋头扒着饭粒。稍刻，抬头的瞬间。
“对了，小洁，你留在这里照顾我，真的不为难吗？家里人会不会担心你？”似无意，他提了这个话题。
“哦，这个啊，我刚才已经打电话像督察请了一个月的长假。你不知道，我第一次听到他暴跳如雷的声音，真是爽快极了，呵呵。至于家里吗，我也打电话给尚文哥了，他会替我照顾好我爸爸的。”她眉眼间多了一份柔和。
“尚文哥？”闷闷的感觉，堵在胸口上，北堂耀无意探听，但却忍不住。
“哦，纪尚文了，大我一界的师兄，也是我的邻家大哥哥，我们从小一块长大的。告诉你哦，他可是翩翩的白马王子形象呢，要不是当年他被叶潇姐追走的话，搞不好我就追他了。我都后悔死了，当初干嘛不早一步表白，结果被叶潇学姐捷足先登了。”唐洁不知道为什么，她非常自然地把多年隐藏在心中的秘密告诉了北堂耀。
“现在呢？”北堂耀莫名其妙地冒出一句。
“什么？”茫然的唐洁，不解地看着他。
“我说现在，你还想追他吗？”
唐洁想了想，她笑了笑。“不知道耶，因为尚文哥这次回国竟然告诉我，他跟叶潇学姐分手了。”
“那你不就有机会了。”北堂耀面上笑容绚烂了三分。
唐洁却感觉到一股压力，感觉他在生气。
“我吃饱了，谢谢你的早餐。”他双手按着轮椅的扶手，转身划向自己的房间。
哎——她起身想叫住他，却觉得自己行为有些冒失。
难道她要向他求证，他刚才生气了吗？
算了，她摇摇头。
她只是暂时居住在这里，保护这个救她的恩人而已，她不应该逾越了才是。
该死的，刚才他在想些什么啊？他竟然察觉到自己不该有的思绪，他这是怎么了？北堂耀脸上灿烂的笑容早已隐没，他双眉紧紧地打结着。
烦躁之下，他的拳头狠狠地砸在轮椅上。
砰——声音之响，惊动了在厨房清理碗筷的唐洁。
“北堂耀，你没事吧？”她急匆匆地跑上楼来，面色惨白，气喘吁吁。
北堂耀看着她担心自己的样子，他悄悄地收起受伤的拳头，背在身后，对她扬起一抹绚烂的笑容。
“我没事。”
真的没事吗？刚才她明明有听到剧烈的响动，不可能没发生过什么吧，唐洁泛疑地盯着北堂耀越发阳光的笑脸。
忽然，她目光如电，转身急步朝他走去，翻身一扣，将北堂耀藏在身后的右手拉了出来。看着他手背上染血的伤痕，唐洁危险地眯起了眼睛。
“这叫没事吗？”她拔出腰间的手枪，警觉地查看四周，寻找可疑人物的踪迹。奈何经过她的勘察，她发现门窗都完好无损，也没有任何人闯入的痕迹。
奇怪，北堂耀他是怎么受伤的呢？唐洁将手枪收好，她回头定定地看着他，等待他的解释。
北堂耀却耸了耸肩膀，目光平静而温和。
他摊摊手。“别问我，我也不太清楚。”
唐洁一对英眉高高地挑起，火星在她清亮的眼瞳中闪烁着。她盯着他若艺术品一样完美优雅的笑容，心中痛恨的感觉更加地强烈起来。
“北堂耀，我不知道你这个人，竟然还有自虐的倾向。”她搞不清楚内心复杂的感觉，只觉得，她看着他手上的伤痕很碍眼，很碍眼。
她急步冲出门，不到半刻功夫，又若旋风般地冲回来。
“把手拿出来，快点！”她口气不善地命令着北堂耀。
她的表情很冷漠，口气也很冷，很霸道，但是在他的心头却回荡起一圈又一圈翻腾的涟漪。感觉很温暖，很舒服……
他迎着她急躁而火光燃烧的眼瞳，他乖巧地伸出他的手，递得高高的。就像撒娇的孩子一样，急着让母亲看到自己所受的伤痛跟委屈，他需要她温柔的呵护跟体贴。
啪——唐洁将他的手拍了下来。“手抬那么高干嘛，碍眼，知道不？”她面无表情沾着棉花球，替他清洗伤口。
北堂耀的手缩了一下，柔和的脸部线条因为疼痛扭曲了美感。
“很疼吗？”她眉间横起。
“很疼，真的很疼，疼死我了。你是女人吗？手劲怎么那么大啊。”北堂耀夸张地叫疼着。
唐洁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