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官爷……”王思渊咽了咽口水，“何，何出此言哪？敏儿她，她几十年前就嫁去扬州钱家了，此后再也没联系……您为何叫她王李氏呢……”
初月双手背到身后:“王先生所言非虚，只是这李敏，当时怕是未能嫁到钱家吧?”
“敏儿她……她嫁了啊……您为何要如此诋毁一个女儿家?”王思渊有些激动，连语气都有些颤抖。
萧奕终于看完了资料，将卷宗放在桌子上，淡淡问:“你怎么不问问，今日请你来，与李敏有什么关系?”
“与……与敏儿有甚关系?”
萧奕向初月点了点头，初月会意，走向了偏厅那块白布旁:“过来吧。”
“啊——”王思渊不可置信地捂住了嘴，将惊叫声憋了回去，“敏儿……敏儿?敏儿!敏儿你怎么了，你怎么回事啊……”
“看来王先生，对这位王李氏颇为用心啊。”
王思渊跪坐在李敏的尸体身边，略显憔悴:“敏儿……怎么死的?”
“你们什么关系?”萧奕明知故问。
“少时的玩伴，青梅竹马而已。”王思渊的脸上再没有过多的表情，木讷讷的。
初月呵斥一声:“还敢嘴硬!”
“大人……”
“说实话。”萧奕的话，总是带着一种让人违抗不得的力量。
“唉。几十年前，她父母嫌我穷，就是不肯将她嫁与我，”王思渊咬咬牙，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可是我们彼此真心相爱，又如何心甘情愿地被拆散。后来我们就……就将她的贴身丫鬟……嫁了过去。”
“然后呢？”初月问。
“她的父母并不爱她，几十年并未去看过她，倒也并未发现这些事情……可是官爷，小人属实不知道她怎么会这样……”
初月走到她身边:“自己的妻子失踪了这么多日，你难道毫无察觉吗？”
“小人确实知晓，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她……”
“没有找到人，却不来报官。当日你妻子坠城闹得全城皆是沸沸扬扬，你真的觉得，我们会信你的话吗？”
“这……”
“她跟了你没少受苦吧，当真是瞎了眼。说，是不是你杀了她!”
过了近一刻钟，王思渊的头慢慢垂了下来，终是轻轻地似是叹息着说:“是。”
“说什么真心相爱，你们男人都是这样冷心冷肺吗？”初月气极了，实在是为这个死去的女人不值，抬起一脚狠狠踹在王思渊的左肩头。
王思渊闷哼一声，身子向后晃了晃，勉强稳住身子，挣扎着似是要起身。
两边的侍卫没有反应过来，站在一旁的萧奕已经快步走到初月与王思渊中间，看了王思渊一会，方回头质问初月。
“怎么打人?”
初月余怒未消:“大人，他不该打吗，他就是个负心汉，死有余辜!”
萧奕将初月推开，蹲下身看着王思渊的眼睛:“为什么杀人?”
“日子实在是……过不下去了……”
“杀了妻子，你的日子就好过了?”
“不，不是。有人跟我说，说……”王思渊犹豫了一下，还是停住了。
“说什么?”
王思渊没有回答，萧奕站起身，一脚踩住了王思渊的脚踝:“说什么!”
“啊!”一声惨叫，初月感觉自己还听到了骨头碎裂开的声音，“我说，我说。但是官爷，我有一个请求。”此时的王思渊疼得似乎只是在用气息说话了。
“谈条件?”萧奕脚下的力度加大了。
“啊——”
初月甚至开始有些可怜王思渊了，惹谁不好，非得惹这位爷。初月微微侧了侧身，避过了王思渊因疼痛而狰狞的表情。
“大人，可是我，还要说……”王思渊虽然疼得话都说不利索了，但思路还是异常清晰，“我在这，也跑不了，您就听我一句吧……”
“说。”萧奕终于收回了几成力度，右脚虚放在王思渊的脚踝上，那样子像是随时都要踩下去。
王思渊深吸一口气，一张脸因疼痛变得苍白，摸了摸额上的汗珠，开口说道:“我母亲……还在那片林子里……她，她快八十了，我们又被人盯上，求求大人……”
“派人去找。”
“是。”陶令领命下去了。
“现在可以说了吗？”
“可……可以了。”王思渊的声音逐渐恢复，想是疼痛有所缓解。
初月缓缓转过身，观察着王思渊的一举一动甚至是表情。
“一个月前，有个人来找我，说只要我杀掉我的妻子，再把她从城楼上推下去……”王思渊的脸色还是难看了几分，声音逐渐变小，“他就保我后半辈子荣华富贵……”
初月好不容易平息下来的怒火又瞬间被点燃:“所以你就杀了她!”
“官爷明查啊官爷，小人何时敢杀人害命，况且，那还是敏儿……”
萧奕显然没有耐心听他抒情:“那你如何解释?”
“下半辈子荣华富贵，说不动心那是假的……但是，但是……”王思渊泣不成声，“我将她带去了城墙上……我不忍心啊……我还没反应过来，我就看见我伸手把她推下去了……”
萧奕皱眉，发现初月也在看他，两人互换了一下眼神，初月开口了。
“什么叫你看见你推她下去?”
“我，我不想害她的，我也不知为何，我不知道我何时伸的手，但是我就是把她推下去了……”王思渊嚎啕大哭着，积攒了这么久的情绪终于得以宣泄，“我后悔呀，敏儿我对不起你呀……悔不当初啊……”
“你别哭了，人不是你杀的。”初月听不下去了，赶紧出言制止他继续哭下去。
“什……什么?”
萧奕开口解释:“李敏并非是摔死的。至于推她，应该也不是你推的，有人陷害你罢了。”
看着王思渊一脸的不可置信，初月也解释着:“李敏心肺俱裂，手肘处和腰腹处有做出的伤痕，也就是说李敏在掉下城墙之前，就已经死了，王思渊，你被人利用啦!”
王思渊面上露出一抹微笑:“不是我杀的，敏儿不是我杀的!”
“虽未死于你之手，但你本也暗藏祸心，蓄意杀妻。李敏为了你放弃了富贵人家，你却如此待她，你对得起她的爱吗?”初月质问。
“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