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老头哼了哼,含糊地说道:“根本不是来玩的……”
“那是来做什么的?”初月有些着急,干脆蹲在了老头面前。
老头的手绞在一起,似乎很难说出口的样子,支支吾吾地想糊弄过去。
“大人,这……”初月也没办法,抬头看着萧奕。
“先跟他聊点别的。”萧奕抬头看了眼窗外。
初月会意,看向老头:“宁老头儿,你这山怎么变得光秃秃的了?”
初月的本意是想让他放松心情,谁知说起这个事情他竟捂着脸兀自哭了起来。
“怎么还哭了……你别哭啊,别哭了老头。”初月在身上摸出一块饴糖递给他,“别哭啦,发生了什么事?”
老头借过饴糖放进嘴里,略带鼻音的声音含糊不清地说:“被人烧了。”
“烧了?”
“是啊,有一大伙人穿着黑衣服,唔,还蒙着脸,突然就上了山,”老头歪着脑袋,极力的回想着,“我不记得了……不记得了!”
见老头情绪有些不稳定,初月连忙安慰着:“不着急不着急啊,慢慢想。”
萧奕看着老头一副痴傻的样子,也没有办法,只得放下剑暂时倚在门上。
“你们为什么来的?”老头突然问。
“不是说了嘛,来看你的。”初月耐心地解释着。
“那你干嘛问我这么多。”
初月撇嘴,拎了拎老头的耳朵:“我说你这老头,这时候你倒是清醒了是吧。”
老头吃痛,咧着嘴嘿嘿笑着,也不挣扎,也不反驳。
见大人冲她点了点头,初月这才放下了老头,一五一十地把来龙去脉讲给老头听。
……
……
“陵天大哥,这边走。你在看什么呀?”京城内,萧安正拉着许陵天的手穿梭在大街小巷,突然见他盯着一个人出神,“嘿!看什么呢?”
许陵天回神:“啊,没什么,没什么。”
萧安才不会信,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是一个姑娘,身着紫衣,背影俏丽:“这是烟雨楼的紫叶姑娘,你喜欢啊?”萧安揶揄着。
“别乱说。”许陵天想了想,不过紫叶这个名字倒是很耳熟……
“那就走啦,要不天黑之前就回不来了。”萧安拉着他快步离开。
城郊,一处乱坟岗旁,四处都是阴森森的,天压的很低,还有乌鸦时不时来凑凑热闹,许陵天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是哪?”许陵天艰难地开口,这小丫头片子不会想害自己吧。
“乱坟岗。”小丫头笑了。
“我当然知道这是乱坟岗,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许陵天越发警惕起来。
萧安翻了翻白眼:“你是不是怕了?放心,我不会害你,对我又没什么好处。”
也是,许陵天顿时放心了许多。
“你一个姑娘家,怎么敢来这种地方?”恐惧过后,许陵天不觉有些好奇。
“所以我才叫你陪我啊。”
“你不怕我……”
“我相信你。”萧安打断他。
“你家的仆人呢,为什么不陪你来。”
说到这里,萧安突然沉默了,没有再做出回答,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压抑又难过,许陵天见此,也没好多问,只是随着她拨开杂草荆棘,一同到了乱坟岗深处。
二人在一处还算干净的地方停下,这里有一块小小的石碑,在这杂乱的地方也算得上是规整了。
萧安静静地跪下,冲着石碑磕了三个头:“师父,安安来了。”
“师父?”许陵天还在纠结自己要不要也拜一拜,萧安就出声拦住他。
“你不用拜,这是我师父。你不是问为什么我不带家仆么?因为他是罪人,因为爹娘都不让我来。以前……都是二哥陪我来的。”萧安有些哽咽,似是勾起了一些不愿回想的往事,“但我知道,我师父一定是冤枉的。”
看着快要哭了的萧安,许陵天有些慌神,赶紧蹲下劝慰:“别哭别哭,你师父怎么了?”
“去年夏天,解大人向皇上举荐我师父,说他是,他是当世神医,皇上很器重他,就,就成了太医……”萧安啜泣着,说出的话也是磕磕绊绊。
“解大人?”
“前内阁首辅,解晋。”
解晋啊……此事民间倒还真有些传闻,不过所言皆是“洩禁中语”,“廷试读卷不公”等罪名,却不知还有太医这种事儿。
“然后呢?”
“不到一个月,皇上犯了旧疾,我师父给,给开了几张药方,谁知那皇上服后病情越发严重,最后还是用的太医的方子才捡回一命……”萧安轻轻揽住了那块石碑,喃喃道,“师父就被定了弑君之罪……砍了头……”
许陵天看着她,她脸上眼中皆是掩饰不住的悲伤。
“但是我知道,我知道那方子绝对没有任何问题……师父是被冤枉的……他,他怎敢有弑君之心呢……”萧安的啜泣最终变成了大哭,泪水爬满了清秀的脸颊,“师父……徒儿无能,不能还您清白啊……”
“你知道吗,师父被砍头的时候,爹爹不让我去。我都没见到他最后一面。”她眼神悲戚地看向许陵天,许陵天不知该说什么,默默地蹲在一边陪着她,时不时向火盆里烧一两张黄纸。
最终还是许陵天打破了沉默:“你家不都是锦衣卫么,既然有冤屈,为何不查一查?”
“爹爹不要我管此事,二哥哥也不想掺和此事。”萧安哭累了,木讷讷地说。
“二哥哥?”
“锦衣卫经历,萧奕。”
“那你大哥呢?”
“我大哥?”萧安的语气里有了些许不屑,“成日里都见不到他人,怕是已经忘了我这么个妹妹了。”
许陵天抬头看看天:“时候不早了,我还是早些送你回去,免得你娘担心你了。”
萧安点点头,扶着石碑站起来,许是跪了太久的缘故,起身的时候踉跄了一下,被许陵天一把扶住。
“许大哥,你待我比我二哥哥都好。”转头看向石碑,“师父,安安过一段时间再来看您。走吧。”
“萧姑娘!”快到萧府门前的时候,许陵天突然喊住她,“我那妹子……”
“安安,是你吗,又到哪疯去了,这么晚才回来?”纪夫人正巧出门,看见了二人的身影,“别老缠着人家许公子啦,回家吧。许公子谢谢你啊,还把安安送了回来。”
萧安转头,脸上恢复了明媚的笑:“许大哥,我明日再与你说,现下我得回家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