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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天有不测

“晨光里太阳爬上,

天空的肩膀,

我爱慕那温柔的黑暗,

忍不住向远方凝望......”

在《苍穹浩瀚》悠扬的歌声中,李天南缓缓醒了过来。

李天南从地上爬起来,怔怔地盯着地面。他用手捻了捻地上的沙土,开始思考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很快,火辣辣的疼痛便如潮水般袭来。李天南揉了揉额头,开始整理思绪,他最后记得的事情,是被一股巨力狠狠地从船上抛了出去,之后就是一片空白了。

“现在什么时候了?”李天南挣扎着站了起来,掏出了口袋里的手机,万幸手机屏幕还完好无损。天色有些昏暗,发光的屏幕照亮了李天南的脸,那是一张惨白的,毫无血色的脸。现在是2016年7月1日,早上6:06分,手机还有78%的电。

李天南抓着身旁的灌木,摇摇晃晃地坐了下来。头越来越疼了,脑袋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不停地闪动着,他不得不狠狠地揉太阳穴,这才保持了清醒。

李天南今年20岁,是一名大学生,本科是英语专业。他从小就不是乖孩子,富有探险精神。从小学到高中,下到地下室,上到天台都被他摸了个遍。他常说学校里面除了女厕所,就没有他没去过的地方。因此在高考之后,他就彻底放开了手脚,加入了当地的一个驴友团,开始了时常漂泊的生活。

正逢大二的暑假,团里面又有了活动,这一次驴友团要去神农架探险。李天南便打好背包,开启了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集结地点在南京,一共有21位驴友报名。领队的是驴友团团长苏昊,今年30岁,是一名地质工程师。苏昊不仅拥有丰富的专业知识,野外经验和一身的好体能,更是胆识过人。因此虽然驴友团藏龙卧虎,但所有人对他都是心悦诚服。

众人集合后,便登上了一艘名为“运盛二号”的客货两用船,从南京直驱宜昌而去。

“运盛二号”是艘老船了,看起来锈迹斑斑。它长113米,宽19.6米,设计吃水3.6米,排水量5050吨,载客最高可达1252人,还可以同时载货400吨。这种船只曾经为长江水运的发展立下汗马功劳,但如今长江客运越来越没有前途,这样的大型客货船已经近乎绝迹。船上的船员也说这艘船明年就要报废了,到时船上工作的大部分人都得自谋出路,神色之间满是惆怅。

路上种种按下不表,单说6月30日这一天,本来是一个艳阳高照的好天气。但是顷刻之间,狂风大作,浓雾锁江,电闪雷鸣,甚至还有拳头大小的冰雹乱砸。众人无不被这万年不遇的鬼天气吓得瞠目结舌。

李天南当时正在侧舷甲板观赏江景,也是被吓得目瞪口呆。还没等李天南回过神来,“运盛二号”客货两用船就以高达20节的航速撞上了什么东西,李天南身体登时一轻,越过栏杆飞了出去,划出了一个狼狈的弧线。接着,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幸亏李天南是从底层的侧舷摔出去的,又有灌木丛做缓冲,这才没什么大碍。从楼上摔出去的就没这么幸运了,此时在李天南的不远处,散布着两具遗体,模样惨不忍睹。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李天南心里咒骂着。他颤抖地拨打了求救电话,没有信号。

李天南叹了一口气,仔细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浓雾已经逐渐散去,世界变得清晰了起来。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身边的灌木丛,低矮,长得也很怪异,不是李天南见过的类型。接着是远处的森林,看上去是那样的自然,毫无人工的修饰。

海浪拍打着海岸,声声入耳。咸湿的海风钻进鼻孔,搞得鼻子痒痒的。李天南边揉鼻子便转过身,远处水天一色,两条黑线从陆地上伸出,在天际处互相靠拢,但并未靠在一起。很显然,这里是一处海湾,有着极其好的避风良港。

李天南看到了“运盛二号”,这艘船正可怜兮兮地趴在沙地上,整个船首都不见了,似乎是被一把巨刃整齐地切下。

船上反复地响着广播:“目前发生了撞击事故,情况不明,请所有乘客留在船舱。受伤乘客请不要移动,医生已经前往各舱……重复……”

“不会穿越了吧。”李天南嘀咕着,他活动了一下筋骨,一瘸一拐地走向客轮。客轮的舷梯依然保持着收缩的状态,他不得不大喊起来:“有人吗!有人吗!”

喊了六七声后,船上传来了动静,两个船员冲了出来,放下了舷梯,他们惊讶地俯视着这个上船的人。李天南抬起头,看到舷窗后面都有许多人正盯着他看,不禁有些毛骨悚然。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见鬼了?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李天南在心里默诵起了般若波罗蜜多心经,这是他的奶奶,一个虔诚的佛教徒教给他的。虽然他不信神佛,但是现在临场救急,倒也颇为应景。

“天南!”苏昊的身影出现在了侧舷:“好小子,一点事都没有,真是幸运到极点了。”他一把就把李天南拉了上来,顺道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李天南顿时疼的龇牙咧嘴:“昊哥,怎么回事啊?大家都还好吗?”

“大家都还好,”苏昊的脸沉了下来:“不过情况很复杂,概括地讲,我们应该是穿越了。”

“啊?!”虽然李天南已经想到了这种可能性,但还是无法接受:“完了!再也见不到父母了!”他两腿一软,往下便倒。

苏昊赶紧把李天南扶住:“兄弟,千万别想不开!想哭就大声地哭出来,我们都哭了一晚上了。男儿有泪就要弹,别憋着!”

看到李天南扭曲的神色,苏昊叹了口气,扶着他一步一步地走进了船舱,顺便讲起了昨天李天南昏迷后,船上发生的事情。

2016年6月30日,下午1:05分

随着一声巨响,船上各处的谈话都终结了。杯子、手机、人,一切可以移动的东西,统统摔了出去。

苏昊从睡梦中惊醒,他的身体飞了起来,随即落在了床上。在思考了几秒钟后,他一跃而起,谨慎着审视着周围。驴友团里的人大都在船舱内休息,这时候也都一脸懵逼地坐了起来。

“触礁了!”苏昊大喊:“大家快把救生衣穿上,都去救生艇。”

团员们手忙脚乱地穿上救生衣,打开舱门冲了出去。此时船上已经陷入了一片混乱,到处都有人在哭喊。一个脸色惨白的男人从苏昊身边挤过,他的胳膊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向下弯曲。

“砰”,一扇舱门撞在了墙壁上,一个满脸是血的的女人冲了出来:“医生!医生!”不一会,过道上就挤满了受伤的人群。

扩音喇叭中传来了声音:“我是船长王铁锤!目前发生了撞击事故,情况不明,请所有乘客留在船舱,暂时不要移动。受伤乘客请在船舱等待,医生已经前往各舱……重复……”

“走!”苏昊并不理睬王铁锤的话,他招呼团员集结,一起到甲板上去。

“李天南呢?”把人数一点,苏昊就发现出了情况。

“报告,”说话的是和李天南同舱的李仁军:“他1点前去甲板看风景了,不在船舱。我己经把他的背包带出来了。”

李天南这小子,真是无组织无纪律,苏昊心里想道。

驴友团很快登上了甲板,看到眼前的一幕,大家都惊得呆了。船首竟然消失的无影无踪,似乎被一把巨刃整齐地切去了,前甲板上闲逛的游客,工作的船员也消失不见。

然而船只并没有要沉的迹象,众人趴在侧舷仔细观察,发现船只竟然跑到了地面上。众人都感到无比诧异。此刻船只仍然被浓雾所包围,周围的景象都看不见。只有一阵阵鲜腥的风吹拂着众人。

“这是海风!”有人诧异地大喊。

“靠,难道是穿越了?”还有人很快反应了过来。

苏昊什么都没有说,他很快地扫视了一眼甲班,没有发现李天南的踪迹。

“兄弟们,”想了一会,苏昊终于开口了:“外面情况不明,暂时不要下船,我们回去找船长商量对策。”

“对!找船长去!”大家纷纷应和道。

船长王铁锤的左手撞破了,流了不少血。刚刚包扎好,就被上门的乘客给挤的狼狈不堪。每个人都想讨个说法,有几个激动的乘客甚至开始拉拽王铁锤的衣服。水手和保安上前,用力地把他们分开,并劝说大家保持冷静。

“怎么冷静!我爱人没了!你们得给个说法!”一个中年妇女气势汹汹地喊道,身旁的乘客顿时沸腾了起来。

“大姐啊你别着急,大家你听我说,我们肯定给你们一个说法啊!请大家让我们正常调查好吗。”王铁锤连忙劝说道。

指挥室里的争论足足持续了一个半小时,直到王铁锤的嘴巴起了两个水泡,每一个水手都感觉要撑不住的时候,争论才神奇地平息了。原来乘客们也都哭喊累了,需要暂时休息。

王铁锤连忙趁热打铁,好说歹说,终于把乘客们劝回了船舱。乘客们也终于同意了下来,答应等到雾散了以后再出船舱。

船医陈远琪带着几个助理,正在对船舱里受伤的乘客进行治疗。受伤的乘客不少,幸好大都是轻伤,不然就很难处理了。

雾气起来的时候,有人看见侧舷摔去出七个人,其中就包括李天南。至于前甲板有多少人消失了,只能等到稍后统计总人数的时候再计算了。

回到船舱后,驴友们就开始大哭起来。和那些无所察觉的人不同,他们已经意识到自己穿越了,从此再也见不到自己的亲人。

2016年6月29日,亚丁湾

“胜利海”号是一艘载重达3.8万吨的杂货轮,型长179.9米,型宽30米,型深15.2米,设计吃水9.5米。如此庞然大物,在此刻的风暴中,就如同水中的枯枝一般,左右打晃。猛烈的狂风从船舷刮过,发出尖利的咆哮,仿佛深海巨怪的叫声。

“二副!二副!老潘!潘学忠!”在滔天的巨浪中,水手沈泉的吼叫如同蚊蝇。

“草!叫老子干什么!”二副潘学忠的脸色苍白,显得十分虚弱。

“船长和大副,都没了!”沈泉紧紧扒着窗户吼道。

“草泥马!你怎么看见的!”潘学忠挣扎着站起来。

“老子怎么看见的,老子扒着窗户看见的,他们掉海里头去了!左舷刚刚两个浪,起码20米高。”沈泉忙不迭地离开窗户,把自己的身体用带子固定住。

这场台风来的非常奇怪,就如同平地里的一个惊雷,船上没有收到任何消息,也查询不到关于这场台风的任何信息。这令“胜利海”号处于非常不利的境地。

大副骂骂咧咧地离开指挥室,指挥水手们保护船上的货物。随着船体越来越颠簸,船长也感到非常担心,于是他也离开了指挥室,赶去帮助大副。驾驶室里只剩下了二副潘学忠和一个一级水手沈泉。

“那几个伊朗人呢?”潘学忠扯着嗓子吼道。

“他们在船舱里,没事,”沈泉看起来很不高兴:“老子巴不得他们掉海里头。”

“啥也别说了,呵呵,能走这么远,咱们已经对得起伊朗人了,”潘学忠面无表情地说道:“快打开广播,通知大家我们现在要返回亚丁了。”

“这踏马海事部门也没通知有台风啊,现在可惨了。”沈泉哭丧着脸,奖金已经完蛋了,他现在非常担心自己的小命。

“别说那些有的没的,快把广播打开,我要说话!”潘学忠涨红了脸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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