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李佳煊背后真正的金主根本不是苏婉婉。
而是厉南宸。
被苏婉婉找到、为她研制所谓的解药……一切的一切,不过是厉南宸授意罢了。
晴天霹雳之下,苏婉婉整个人已经进入了一种麻木的状态,没有惊慌,没有恐惧,更没有想要逃离的冲动。她就这么有气无力地站在原地,脸色惨白,“我对你不好吗?你为什么要背叛我!”
“从来没有忠诚过,又谈何背叛一说?说起来,我还要感谢苏小姐您,替我找到了那么多关于我弟弟的死的证据。”
望向苏婉婉的目光里充满了恨意,李佳煊和平日里“有自闭倾向的医学怪咖”形象完全不一样,眸子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几乎要将她看穿。
李佳明……他唯一的亲人,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弟弟,就是死在这个女人的母亲手上!
“我那个傻弟弟,为了建造一个私人医学实验室作为我的生日惊喜,居然动起了歪脑筋,连公家的钱都敢偷……哎。”提起往事,李佳煊仍是沉痛得无法自拔,他对弟弟越是怀念,就越是憎恨苏家。
“苏小姐,麻烦你替我问问你那个好母亲,佳明明明已经把她布置的命令完成得很完美了,她为什么还是不放过他!”
说到最后,李佳煊激动得大吼起来,撕心裂肺,痛彻人心。
如果不是苏涵,佳明或许就还有回头路可走!
作为知情者,陈煜对于李佳煊的遭遇同情不已,他上前两步,抬手拍了拍李佳煊的肩膀,送去无言的安慰。
厉南宸幽幽开口:“苏涵做事从来都很谨慎,这也是她费尽心思想要找到李佳煊的原因——如果不除去所有有可能知道这件事的人,她是绝对不会安心的。”
办公室墙壁上的挂钟滴答滴答走着,冷静,漠然。
苏婉婉已经彻底没了求生的力量。
她……真的已经累了。
“对了,还有一件事没有告诉你。除了蓝色药剂之外,我还研发了一种黄色盐水。”
嘴角擒着邪气满满的笑容,李佳煊脸上已然多了几分疯狂的意味,他不知从哪儿摸出一根食指粗的针管,银色的针尖在灯光下闪着寒光,令人心惊胆战,“只要给你注射下去……哪怕只有半毫升,那些被蓝色药剂暂时压制住的毒素很快就会被释出来,到时候,你就会体会到比平时发作痛苦上百倍的滋味!”
不只是上百倍,哪怕是上千倍上万倍,也抵不上他失去亲人后心中的痛!
握着针管的时候有些颤抖,李佳煊盯着苏婉婉,一步一步缓缓朝她逼近。
而苏婉婉,不躲不避地迎着他的目光。
“来吧……”
她不想挣扎了。
如果说舅舅是她的命运的话,她接受。
至于后面发生了些什么事,苏婉婉已经没有印象了,她唯一记得的,就是自己爱了整整一个青春的男人那冰冷无情的眼神,以及锐利的针尖刺破皮肤的痛感……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盐水里的物质随着血液流遍了她的全身。
“啊,啊!——”
剧烈的不适感瞬间爬满了整个身体,苏婉婉忍不住嘶哑的尖叫起来,再也站不住了,跪在地上蜷缩成一团,不断地发抖,原本漂亮精致如娃娃的她现在却俨然成了另一个极端。
毫无尊严地哭喊着,苏婉婉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抓住了,不停的挣扎,双手在空中乱转,两条穿了黑丝袜的腿也随之蹬来蹬去,看上去有些瘆人——但那是对于普通人来说。
办公室里的三位“观众”不动声色地看着这场血淋淋的表演,表情肃穆,却没有一个人皱了下眉头。
的确很可怜。
不过,只能说是自食其果罢了。
“南宸……求求你了,把解药给我吧,真的不行了,我受不了了!”苏婉婉的嘴巴里还有尚未来得及咽下去的唾液和泪水,说起话来含混不清的——与其说是在“讲话”,不如说是在狼狈地呜咽嚎啕。
没有人回答。
空气中,除了她自己的痛苦声音之外,任何回应也没有。
所谓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便是这番滋味。
“南宸,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爱你!我苏婉婉……把一辈子都赌你这个人身上了,你不能这么绝情,你不能让我输……”
啪嗒——
一块硬物掉落的声音响起。
由于苏婉婉挣扎的动作过于剧烈,她放在手提包里的手机竟被甩了出来,屏幕裂出好几条缝,惨不忍睹。
陈煜上前,弯腰将它捡了起来,先是走到苏婉婉身边,蹲下,一只手死死按住她肌肉紧绷的手臂,另一只手将手机放在苏婉婉指尖前,强迫她给手机解了锁,随后又站起身,恭恭敬敬递给厉南宸:“厉总。”
淡淡地拿起那白色方块,厉南宸若有所思的把玩着苏婉婉的手机,翻看其中内容。
短信,邮件,私密照片,隐藏文件……所有能够隐瞒秘密的地方,厉南宸都一处不剩地翻了个遍。
“啧啧。”
“试图用X7来控制我,这就是你说的爱我?”轻轻摇着头,厉南宸似笑非笑地看着地上像狗一样摇尾乞怜的女人,“瞧瞧你背着我干的好事。”
在香水里掺杂X7,和韩冰一起试图玷污叶星移……随便一件事欠下的债,都足够她还一辈子。
这种祸害,死有余辜!
或许求生真的是人的本能,本来已经抱着必死决心接受惩罚的苏婉婉再也忍受不住巨大的痛苦,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气,因哭喊而嘶哑的嗓子幽幽对着厉南宸说了这么一句话——
“南宸,只要你把解药给我,我就再告诉你一个你一定不知道的秘密……关于叶星移的,你不想听吗?”
厉南宸微怔。
关于她?
犹豫了两三秒,他侧头,朝陈煜是了个眼色。
“是,厉总。”陈煜会意,稍一点头——说实在的,他已经习惯被厉南宸撒狗粮的滋味了。此情此景要是放在叶小姐出现在他老板生命中以前,厉南宸绝对不可能动半分恻隐之心,甚至还会让对方如愿以偿地见到解药。
咳咳,仅仅是见到而已。
服用?免谈!
要的就是那种近在眼前却无法拥有的感觉!
陈煜转身走进里间,从里面取出一个巴掌大的精致铁盒,拨弄了两下密码锁,将它打了开来。
盒子里静静的躺着一小瓶抑制剂,以及一根用医用塑料包装好的注射针管。
“快给我!”
像个神经病院里的疯婆子似的,苏婉婉手脚并用从地上爬了起来,跌跌撞撞往陈煜的方向跑,一把夺过他手中的铁盒,双手急切而熟练地拆开两样东西的包装,颤抖着将药水吸入针管、刺进手腕,推入。
喘气的声音逐渐由重变得轻缓,苏婉婉额头上,脸上,背上,到处都是汗,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说。”
一点缓和的时间也吝啬于赐予,厉南宸冷冷看着狼狈的女人,言简意赅。
“好……”虚弱得连脸上的汗也擦不动,苏婉婉保持着跪坐的姿势,仰望着高高在上的厉南宸,有些不敢兑现承诺。
他要是知道了……会不会气得当场杀了她?
见苏婉婉迟迟不肯开口,厉南宸眯起眼睛,威胁:“嗯?”
“我,我把你表姐和叶星移爸妈之间的事告诉她了……”
越说到后面,苏婉婉的声音就越小,讲到最后一个字时,已经跟蚊子叫差不多了。
这下,连陈煜都为她捏了把汗。
李佳煊身为局外人,并不知道苏婉婉口中的“事”具体指代的是什么内容,但从陈煜和厉南宸的表情变化来看……多半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没有人可以随随便便把脏水泼到我姐姐头上。”
握着苏婉婉手机的手指猛地缩紧,屏幕上的裂缝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大了几分,厉南宸狠狠的盯着苏婉婉,整个办公室都充斥着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意味。
“你这么爱玩心计的女人,真看不出来还是假看不出来?当年的第三者,根本就不是芸汐。”
“是苏涵。”
此话一出,李佳煊和苏婉婉两个人都愣了,惊愕不已——又是苏涵?精疲力竭的苏婉婉已经没有力量再去仔细思考,只轻轻道:“我真的不知道,这些事,都是我妈告诉我的。”
而那时的她,对苏涵还保留着百分百的信任,所以也根本没有往深处想。
“安筱秋和苏涵曾经是很好的朋友,这一点毋庸置疑。然而,从她们喜欢上同一个男人时开始,一切都变了。”
“另外,事实并不像报道里猜测的那样。叶枫对安筱秋自始至终十分忠诚,没有任何二心。安筱秋之所以会认为他变心背叛,只是看到了一些经过人工合成的假照片。苏婉婉,你猜猜看,这些照片是谁寄的?”
陈煜不屑地看了苏婉婉一眼,默默腹诽:这么简单的问题,还用得着猜吗?
除了苏涵那个嫉妒心强到匪夷所思的女人之外,还能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