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蛋，等明天做了检查就知道了。
一边想着，一边随意地在叶星移头上揉了揉，厉南宸唇间溢出淡淡轻笑：“饿不饿？我让童妈去替你做点吃的。”
别说，为练琴的事儿折腾了一下，又睡了这么久，叶星移肚子里空空的。
甚至还非常应景地在厉南宸话音落下的时候发出了几道“咕咕”声。
叶星移脸上一红。
“那你乖乖在这待着。”嘴角勾起一抹宠溺的弧度，厉南宸将笔记本合上，离开了卧室。
四周安安静静的，叶星移忍不住好奇得心痒痒——好端端的，怎么忽然要度假？要知道，再过不了多久就是春节了，按照传统习俗，不应该待在家里开开心心的团圆吗？
顺手将放在床头柜上的笔记本拿了过来，叶星移本想要再仔细观察观察那几组图片、试图发现些线索，不过，直到厉南宸端着碗蛋羹回来，她也没在几处景色中发现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
殊不知，最最重要的细节就隐藏在百度搜索记录中。
“怀孕饮食进忌”，“孕期应该注意些什么”，“抱婴儿的正确姿势”……密密麻麻一大堆。
“南宸，我想去海边。”叶星移指着那张湛蓝色的图片，道，“我记得伯母前几天说起过，帝都冬天太冷了，她想去南半球的海边暖和暖和。”
厉南宸皱眉：“是我们两个人去。”
就凭他妈对叶星移的成见和敌意，他哪里敢把她俩放一块儿。
“另外，我给你看这些图，并不是让你作出选择。这些地方，我都会带着你去一遍，之所以问最喜欢哪个，只是解决排序的先后问题。”
叶星移还想再开口问点什么，满满当当一勺蛋羹就被厉南宸给送到了嘴边。
“张嘴。”
饥饿和香喷喷的食物气息双重游惑下，叶星移果断选择把尚未说出口的话和蛋羹一起咽回了肚子里。
*
杨家。
欧式双层小别墅里，灯关着，黑漆漆的，竟比夜色还要暗沉几分。屋里，每一个房间都很宽敞，看上去甚至有些空旷。
从各处摆放的生活用品来看，别墅的主人长期独居。无论是水杯，牙刷，拖鞋还是毛巾，都孤零零地在自己的位置上，隐约透露出几分落寞的气息。
杨姝寒一个人站在二楼露台边，衣裳单薄，冰冷的夜风从袖口领口灌进去，吹得飒飒作响。可她却像是感受不到寒冷似的，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宛如没有生命的木偶。
“哥哥……”
哽咽声混杂在风里，消散不见。
父母去世之后，一直是哥哥杨墨在扛起这个破碎不堪的“家”。他明明只比她大两岁不到，却比她承受了太多，付出了太多，如今……竟然一声不响地离开了世上？
杨姝寒手里捏着一张照片，照片上的年轻男人面容清秀，五官姣好，身上穿着的休闲衬衫更是衬得他整个人气质出众，瞩目亮眼。
“果然，没有爸妈的小孩子，只有被人欺负的份……”目光里蓦然多了浓浓的恨意和斗志，杨姝寒葱白的指尖有些许颤抖，也不知是因为风太大太冷，还是因为世上只剩她孤身一人。
杨墨死了。
可她连杀他的人是谁都不知道！
就在几个小时前，杨姝寒算好了时差打算给杨墨打电话，准时送上生日祝福，可听筒对面响起的只有机械而毫无感情的忙音。
一次，两次，三次，都没有任何答复。
直到m国警方把死亡讯息通知她，杨姝寒也久久没能缓过神来，不敢相信。
“放心，哥哥……”
“我一定会成为世界一流的女明星，养精蓄锐，积攒资本，然后，替你报仇！”
一字一句，虽轻得几不可闻，却坚定得可怕。
想起韩冰对自己毫无底线的偏爱，杨姝寒脖子里的色彩越发瘆人——呵，真当她对厉南宸一见倾心？说到底，所谓爱情，不过只是有钱又不缺爱的人们之间的游戏，而她所需要的。
只是金钱和权利。
*
次日。
鱼肚白渐渐从海平面上升起，五光十色的霓虹灯也一盏盏暗了下来，行人们神色匆忙，或赶去上班，或在早餐店里狼吞虎咽。
厉氏。
“如果继续留在帝都会让你感到痛苦，离开自然才是最好的选择。”
将手机举在耳边，厉南宸睫毛微垂，挡住了琥珀色瞳孔里的情绪。听筒对面的声音有些嘈杂，吵吵闹闹的，时不时传来航班班次的广播。他言语间难得温和了些：“嗯，我明白。一路顺风。”
李佳煊会心一笑，疲惫里夹杂着些许感动：“谢谢你，厉总。”
“不必言谢，各取所需罢了。”
苏涵死后，李佳煊也没了继续留下的理由。他订了飞往f国的机票，想去那里感受大片大片的薰衣草，以及无处不在的浪漫气息。
那是李佳明生前最向往的国度。
挂下电话后，李佳煊抬头望着眼前汹涌的人潮，长长呼了口气，只觉得轻松。
他的脖子上戴了一条银项链，和他整个人干净简洁、全身上下没有任何多余点缀的形象有些出入。若是仔细观察，便会发现项链底端的装饰并非市面上流行的款式——
小小的玻璃瓶里，静静的躺着少许灰白汾末。
那是他最亲近的弟弟。
他要带着他，走遍他生前想去、却没去的每一处角落。
*
片刻后。
陈煜带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来到总裁办公室，怀里照旧抱着一大摞文件：“厉总，打扰一下，这些是您今天需要处理的文件。”
办公桌前，厉南宸神色专注地看着面前的电脑：“嗯，放着吧。”
“是。”
本着“能少说两句就少说两句”的原则，陈煜将文件放置好后，转身欲离开，身后却难得地响起一声挽留：“等等。”
声线沉重，听得陈煜心里忍不住咯噔一下。
出啥问题了吗？
天知道他昨晚熬到多少点才睡，疲惫的工作状态下，也难免出点差错。陈煜有些心虚地看了一眼厉南宸，鞠躬：“您说。”
“订机票。”言简意赅的三个字后，厉南宸手指在鼠标上点了点，叮咚一声，陈煜的手机便随之响起提示音，他解锁打开一看。
……这么多？
密密麻麻列了好长一串。
“厉总，您这是要去干嘛？”陈煜不明所以——出差？不可能，厉南宸的安排，他身为助理也是多多少少知道些的，虽然年前工作积压成山，那也不至于一口气多出这么多行程来。
“陪我夫人养身体。”厉南宸答得平静，似笑非笑地看着陈煜，“所以……辛苦你了。”
陈煜咽了口唾沫，一阵无力感袭来。
看似前言不搭后语，但他听懂了。
他老板要一心一意陪美人，自然顾不上公司，然而，并不是所有公司事务都可以分摊给下属的。毕竟，有些涉及核心项目和商业秘密的东西只能由最高指挥者亲自处理。
最高指挥者不在，那就只有最高指挥者的助理处理。
“是！”
好！为了老板的终身大事！他豁出去了！
约莫早上九点，童妈的电话打进了厉南宸的手机：“少爷，少夫人已经起床了，正在吃早餐。您看您什么时候回来合适？”
“知道了。”
挂下电话，厉南宸抬起胳膊看了看手表，简单收拾了下桌面上的物件，离开。
他早已和宫卓打过招呼，现在，该回家带叶星移去医院了。
*
一小时后。
走廊上，宫卓穿着白大褂，无视掉走廊上的护士们无意无意投来的秋波媚眼，朝厉南宸和叶星移嬉皮笑脸打了个响指：
“这么快？不错嘛！”
说着，还意味深长地看了厉南宸一眼，就差把“不愧是我兄弟，够强”写脸上。
厉南宸阴沉沉地看了他一眼：“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一旁，叶星移并不知道两人对话中更深层次的内涵，只以为宫卓指的是他们从厉家到医院的时间用得少，抿嘴一笑：“嗯，因为错开了高峰期，路上没有什么车，所以不堵。”
宫卓笑得更高深莫测。
啧啧，当真一点意识也没有？这么单纯，落厉南宸这大尾巴狼手里太可惜了。
他心里那点小九九被厉南宸看在眼里，四周的气温陡然降了几度。明显感受到杀气的宫卓搓搓手臂，埋怨：“哎哟，开个玩笑而已嘛。行了行了，我先带嫂子去做检查。”
“等等。”
“干嘛？”
“这个，这个，还有几个。”厉南宸伸手在体检项目单上指了几下，语气不容置喙。他看着宫卓，掷地有声，毫不客气，“叫女医生给她做。你，一边儿待着去。”
宫卓：“……”
靠！身为帝都数一数二的医生，多少人花钱求他看病还求不来呢。
行行行，摊上这么个占有欲比天大的哥们，算他认了！
*
金灿灿的阳光透过云层洒向大地，是冬日里难得的温暖晴天。丽姐恰好没有行程，便围着围裙、带着手套，准备给家里来个大扫除。
过年了嘛，新年新气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