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你独自在房中,定要小心!”绿萍说道,便与朗天一块儿走了出去。
二人附耳交谈,模样甚欢。
苏锦年看着他们的背影,不禁欣慰一笑。
桌上的信纸仍一片空白,她手中的狼毫毛笔怎么都落不下去。
不知该以什么身份,又不知该写给何人。
思索片刻,正要落笔,窗户突然闪过一阵响声。
苏锦年抬头,正见一个黑衣人窜入。
“什么人,报上名来。”苏锦年镇定地将毛笔一放,随即幽幽看向她。
那双布满寒气与狠意的眸子,一看就知道是紫薇。
“主子不记得我了吗?”声音清冽,如同冬日河流中的寒冰。
“紫薇,你这次又要做什么?杀本王,还是杀御史大人?”苏锦年冷笑一声,紧紧盯住她。
紫薇解下脸上的黑布,扬唇一笑,“主子既然不逃,不就认定我不会出手?况且,你就怕我将你早知道皇后才是始作俑者之事告知皇后娘娘?”
“哦?本王觉得,你不会这么做。”苏锦年眼里满是兴趣,手指间虽藏好迷药,可并没有出手的打算。
“这么久了,主子果然越来越睿智!”紫薇坐在一边的凳椅上,突然仰头笑道,“你早就猜到我并非叛徒?”
果然如她所料。
从一开始,紫薇归顺老太监梅有季手下,就是为了探查梅有季到底是何人的手下。
然后再顺藤摸瓜攀上皇后这方势力,不就是一个最好的眼线吗?
“不过,你的主子并不知晓!”苏锦年道,“或许本王可以转告给他。”
话已经说得那么明白。
紫薇却猛地起身,摇头道:“无关紧要!上次并非我出手,而是贵妃派来的杀手。我出现,只是给主子你提个醒罢了。”
皇后已经让李女医动手,不会再多此一举。
说着,紫薇从怀中摸出一封信件,丢到苏锦年面前。
上面赫然写着“二哥亲启”四个大字。
是兵部尚书所写。
“兵部尚书给扬州知府通风报信,里头涉及你的身份。”紫薇说罢,转身就往窗户一跃而出。
苏锦年还没来得及道谢,便不见人影。
紫薇总是这样,从不将神情表露出来。
隐忍这么久叛徒的名号,周旋于上官镇珏所派的暗卫杀手之间,紫薇也并非凡人。
苏锦年小心撕开信口,迅速浏览完信纸上的行书小字,心中不禁一股恶寒。
平日衣冠楚楚的兵部尚书,不光给刘阳森通风报信谁会前来,更交代刘阳森务必杀了她和御史大人,不留一点余地。
当然,就算兵部尚书不说,刘阳森或许已经这么打算了。
苏锦年收好信件,这才兀自洗漱更衣。
推开房门,走廊里站着不少衙役,见她出来,赶紧行礼。
“见过历王殿下!”衙役们毕恭毕敬。
白日在城门口发生的事还历历在目,他们可不想被砍头。
“是刘大人派你们来的?”苏锦年压低嗓音。
“刘大人听闻殿下和徐大人舟车劳顿,便令属下们在外守着,好让殿下和徐大人好生歇息!”衙役道。
“嗯,多谢!”苏锦年淡淡回应,这才安心地回了房间。
如果刘阳森没有派人来,那才奇怪。
尽管有暗卫的保护,苏锦年仍一夜浅眠,心系上官镇珏的安危。
天色刚亮,绿萍便推开房门,打着哈欠端来温水。
玲琅也挤了进来。
“主子,听闻掌柜将其他住客都驱逐了,只剩咱们!外头还守了好多衙役,看来刘大人极为重视咱们。”玲琅正洋洋得意,不料抬头正对上苏锦年布满阴鸷的眸子。
“玲琅,依奴婢所看,那些衙役是过来看着咱们的!至于驱逐住客……”绿萍瘪了瘪嘴,“恐怕是为了给王爷冠上一个不体恤百姓、摆皇室架子的名头。”
“绿萍说得没错!”苏锦年说着,接下绿萍手里的水盆。
玲琅诧异地看看苏锦年,又看看绿萍,“此地这般凶险,我不能放任你们在此,不如等此事解决,我再去南齐!”
话是这么说,实际上却是因为内心矛盾,才不敢前往南齐才对。
苏锦年抬头,正瞥见玲琅脸色煞白。
“玲琅,昨夜没睡好?”苏锦年问道。
玲琅摇摇头,良久,却又点点头,“昨夜做了一个噩梦,没多大事!今日不是要在刘大人面前谈大事吗?咱们赶紧去吧!”
玲琅拽着苏锦年往外走,绿萍拦也拦不住。
刚出房门,衙役们就一个激灵从地上爬起来,各自擦擦嘴角的口水,“见过殿下!”
“没事,你们回去休息吧!”玲琅摆摆手。
衙役们怔怔看着苏锦年和玲琅。
“还不走,等着本王派人送你们回去?”苏锦年冷冷一笑。
衙役们这才马不停蹄地往外跑。
轿子已在客栈前停好,可苏锦年并没有走进去,御史大人也只好跟着她步行。
刘府管家纪叔尴尬一笑,“殿下这是觉得大人准备不当?殿下若有什么交代,与奴才说就是,奴才一定满足!”
“纪叔,本王此次一来是为了微服私访,二来是为难民而来,怎可自己在这儿作乐?这些排场,撤了就是!”苏锦年道,“昨日纪叔也不该赶走那些客栈住客,怎么寻常怎么来就好!”
来往的百姓听见这话,昨日的腹诽顿时消散。
纪叔眼里寒光一闪,只好赔笑,“是,历王殿下,是奴才多虑了!刘大人之前虽那般交代,奴才生怕殿下和御史大人觉得怠慢,这才自作主张!”
苏锦年扭头,看着身侧的纪叔脸上的褶皱。
这个管家倒是厉害,是刘阳森的心腹。
“对了,殿下和御史大人昨日就来了,为何刘大人不来?”玲琅故意挑事。
管家浅浅一笑,“刘大人心急如焚,出门时一不当心跌了一跤,把腿给扭伤了,这才在府上休养!若不然,刘大人怎么会让殿下和御史大人亲自前去?”
一番话语倒是圆滑得很。
玲琅不悦道:“原来如此,不过刘大人的福气倒不太好!”
管家顺势道:“江南水患,刘大人日日焚香祷告,以折寿换来百姓安平。跌一跤也算不得什么,将所有的福气转赠给百姓,自然是好的!”
行人听到这话,脸色铁青,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