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说什么？”楚王不知道是真的没听见还是故意又问了一遍，眼睛里满是笑意，但又与平时不太一样。
锦画瑟缩了一下，同时也意识到自己刚刚一时冲动之下，说出来的话没经过大脑，如今楚王这个样子，估计是已经听到了吧。既然如此，还不如趁这个机会直接说出来吧：“我是问，明明娶宫女也无所谓的话，为什么这个人不能是我？明明我才是侍奉王爷这么长时间的人，明明相比之下我更了解王爷的习惯……”
楚王轻笑了一声，饶有兴趣地问道：“哦？那你现在说一说，本王平时都有哪些习惯？”
锦画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细数着：“王爷不喜欢其他人打扫自己的房间，睡觉的时候从来不点烛火，常吃的菜品里面一定要放辣椒，每到晚上一定会喝一杯桃花酿，最喜欢穿青色的衣服，喜欢收集金石但是不喜欢雕琢后的，身上从不带多余的饰品……”
每说一条，锦画就觉得这段时间以来的时光越发地难以割舍，却还是在心里留了一丝希望，期盼着楚王能为此感动，可以再看她一眼。
因为闭着眼睛，所以锦画看不到楚王越来越深的笑意，静静地等着锦画说完，楚王这才开口道：“你都记得很清楚，说明你非常合格。”
锦画的心里一沉，她知道楚王在这之后一定会有一个“但是”。
楚王站起身来满满地走到了窗前，看向了外面不知名的远方，不自觉地露出了笑容道：“本王确实不喜欢别人打扫房间，因为曾经房间是由春樱打扫的；本王不爱吃辣，但是春樱喜欢吃；桃花酿是曾经春樱送给本王的东西；春樱曾说过本王穿青色的衣衫最为好看。”
每说完一条，锦画的脸色就苍白一分，她的手微微颤抖着，几乎快要抑制不住自己的眼泪。楚王忽地转过了身，依旧是平时的笑容，但这个笑容在此时竟然显得无比残忍：“你知道本王为什么睡觉的时候从不点烛火吗？”
锦画怔怔地摇了摇头，楚王这才意味深长道：“因为不点烛火，就看不见身边人的脸了。”
如果说前面几句话只是让锦画莫名地嫉妒，现在这句话则是无比沉重的打击了。
看不见身边人的脸，所以也不知道床上的人是谁，自然就可以把对方想象成自己想要的那个人了。
从始至终，她不过是一个代替品，或者说连替代品都算不上的存在。“从未想过王爷竟然如此薄情寡义，难道王爷忘了……”说到这里，锦画忽地噤了声，一时间说不出来话。
楚王显然发现了这一点，神秘莫测地笑道：“本王什么都没有忘记，所以清楚地记得本王从未许诺过，就连你的身体也是主动奉献的，所以本王按照答应你的救出了你的家人，怎么能叫薄情寡义呢？”
锦画只觉得心脏里有什么东西十分冰冷，顺着血液的流动到了全身各处，一直到自己的指尖。她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说什么，良久才颤声道：“世人都说楚王很会算计，从来不会做亏本的买卖，如今我算是见识了。”
楚王忽地收敛了笑意，脸上满是讥讽的神色道：“本王确实不做亏本的买卖，只是你未免太贪心了些，一边吃里扒外一边幻想着本王真的喜欢你，你可真是同你的主子一样恶毒。”
“你……”由于震惊，锦画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一时间瞪大了眼睛道：“你……全都知道？”
楚王凉凉地笑了两声，觉得锦画这么长时间还没有发觉也着实是蠢了点：“你们的演技太拙劣了，从一开始见到你，我就觉得这绝对不会是巧合，剩下的只需要让人查一查，总会水落石出的，想知道这些本来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从一开始，就知道吗……”锦画回想起一开始自己在路上撞到楚王的时候，楚王的眉眼是那般温柔，她以为至少要等以后楚王才会发觉，原来那个时候算计就已经开始了吗……“那之后你跟我说的那些……”
“全是假的。”楚王微微地笑了起来，毫不犹豫地击碎了锦画全部的幻想。每天去做什么，都是瞎编的，他知道这些锦画都会如数报给林婉儿，当然不会介意借机误导一下她。本来他知道锦画平日里看他已经是掺杂了心动的，还等着没过多久就可以看到锦画的倒戈为己所用，没想到她这么忠心耿耿，每次都把信息准确地汇报了，一直到天云溪找他商量合伙误导林婉儿的时候，他给了锦画最后一次机会。
“本王本来不想细究，不过淑贵妃，啊，现在是林贵妃了，”楚王说到她的时候还不忘了嘲讽一句，才继续道：“她竟然知道本王腰间的玉佩上面是什么字。”说到这里楚王便没有继续说下去。
也正是因为这样，楚王便知道他给的最后一次机会也被浪费了。就算锦画前段时间给林婉儿汇报行踪是因为她不知道这对楚王会有什么影响，所以说出去也无所谓，但这个玉佩可就不一样了。若不是他有意试探，第二天就换了玉佩，怕是这个时候已经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身为皇室的人虽然不至于处死，但太后本来就不待见他，怕是会永不见天日了吧。
一想到这里，楚王便觉得锦画刚刚看起来委屈嫉妒的样子非常可笑。“所以就不要和本王谈什么感情了，是你自己觉得为了自己的主子即使牺牲本王也没关系，你本来也没有多少爱，就不要把自己说得跟情圣一样了。”
看着楚王的面容逐渐变得冰冷，锦画只觉得自己的面具在被一点一点地剥落，这让她一时间有些迷茫，自己究竟是喜欢楚王，还是为了演戏而最后骗了自己？她抬头怔怔地看着楚王，只觉得平时已经看习惯了的眉眼现在竟然无比陌生，仿佛已经换了一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