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归正传,在棋司老者那结束了验棋,许弥也如愿以偿的拿到了黑白棋令,他这会能在大同棋馆随意走动了。
许弥牵着小女孩的手,带着她在一楼的厅堂里走了个过场,给喻锦小姑娘开了开眼界。
厅堂的过道里站着四五个灰衣小厮,他们一边负责添茶倒水,一边负责满足观棋客人的茶点需求,以此来赚些银两。
厅堂最里面的高台,挂着三副大大的棋盘,棋盘下站着讲解棋路的代棋人,他手中举着一根长长的棋杆。
一旁,专供的快捷楼道里不时下来一位传话小厮。
代棋人得了传话小厮的指示,便依照传话小厮所讲的棋子方位,举起长长的棋杆,将黑白二子点在背后大大的棋盘上。
紧接着,他在讲解这步棋的精妙之处。
看台下,厅堂里坐着的看客们则三三两两的议论交流几句。
如此这般,便是观棋的大致流程了,传话小厮上下楼道跑的汗流浃背,代棋人看台上讲解的嘴皮发干。
厅堂里三三两两坐着的观棋客人们,则听的入神着迷,津津有味,再不时的吃喝茶点,和身旁人低声探讨起来。
总体而言,这一楼厅堂的学术氛围之风很浓。
这般看台下人头攒动的热闹景象,和看台上代棋人唾沫横飞的讲解。
听的看的许弥身旁的小女孩心跳加速,喻锦苍白的小脸染上一抹红晕。
她这般失态的缘故,只因此时此刻,看台上最中间挂着的那副大大的棋盘。
黑白对弈落子的其中一方,正是小女孩的姐姐,少女喻舒。
这盘棋此时吸引了厅堂里绝大部分看客们的目光,关注度很高。
缘由便在于这盘棋局对弈双方的身份了,一方是近半年来声名鹊起的棋仙子喻舒。
另一方那就更加的了不得了,清风镇长的宝贝女儿,喜好武艺,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洛大小姐。
要知道清风镇的棋道中人,向来对镇子里的这两位棋中巾帼倍加推崇。
高超的棋艺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外场因素了。
毕竟水灵灵的小姑娘下棋时认真专注的模样,试问谁会不喜欢呢?
尽管两位小姑娘,此时是在他们看不到的三楼对弈,看客们当即也津津有味的观棋讨论着。
厅堂的看台上,传话小厮再次上气不接下气的从楼道口跑了下来,对代棋人道:“白棋左七右八。”
代棋人闻言点了点头,举起手中长长的棋杆,拈起一团白布点在高挂的大棋盘上。
他仰面看着棋盘,随即大声感叹道:“棋仙子的这一步棋实在是妙,简直称得上叹为观止,
各位且看,这一步碎棋于阳,以三步白子活棋,硬生生换掉了黑棋六子,以弱胜强,玉碎瓦还全,妙,当真是妙。”
代棋人举杆在棋盘上点动讲解着,他面红脖子粗的大声道。
台下的看客们听了代棋人的讲解,大部分人附和的点了点头,和身旁人分析这一步棋是如何之妙。
“棋仙子棋艺精湛,这一步碎,足以写进棋谱里了。”
“高兄所言不妥,依在下看来,这一步碎棋于阳不过如此,白子若落在左七下六位,破棋于阴,岂不是不用自损三步活棋了?”
“你懂个屁,左七下六那是明摆着的陷阱,这一步赚了,洛大小姐下一步左八下五,不把棋仙子的盘龙势给吃个干净?”
“臭棋篓子闭嘴,不懂就不要乱说。”
…
“老夫站棋仙子,洛大小姐脾气太烂了,之前有次……。”
“小点声你,生怕别人听不到吗,你这……。”
…
许弥拉着小女孩在厅堂北面的一张桌子坐下,两条小蛇躲在他的脚边,软塌塌的趴着。
这方桌子还坐着一位白衣锦袍的少年,这少年看了眼许弥,又看了眼小女孩。
他自来熟的凑到许弥身边,饶有兴致的问道:“这位公子,你对台上的这盘棋局怎么看?”
许弥看了眼白衣少年,道:“用眼睛看。”
摇了摇头,白衣少年对许弥解释道:“不是这个,本公子是想问你对台上棋局的胜负怎么看。”
“白子胜。”许弥不在意道,他身旁的小女孩附和的点了点头。
喻锦也觉得白子会胜,尽管她完全不懂下棋,可台上那人喊的棋仙子不就是姐姐嘛,所以当然是白子胜啦。
白衣少年闻言眼前一亮,他笑着对许弥道:“在下不才,认为胜的会是姐…不对,黑子。”
“怎么样?这位公子要不要赌一赌。”白衣少年的手指在桌面轻轻敲打着,他不疾不徐道。
“没钱。”尽管许弥认为白子一定会赢,他却也不会因此就平白无故的空口去套一个小孩子的银两。
白衣少年闻言一愣,他转而盯上了桌子底下趴着的青、白两条小蛇,想了想。
他又对许弥道:“没钱的话,本公子用一两银子和你赌这条白蛇如何?”
说着他便从衣襟里摸出一吊铜钱,正好是一贯千枚,也就是一两银子。
白衣少年把铜钱摆在桌子上,一旁的小女孩看着这么多枚铜钱,直瞪的眼睛发亮。
许弥想了想,对白衣少年道:“你就这么肯定黑子会赢吗?要知道下棋可不单单只是场上因素,你就不担心有人收买黑子,让黑子故意输吗?”
况且不出意外的话,白子才是应该笑到最后的那位,他不太明白这少年黑子胜的底气是哪来的。
许弥对赌这事向来不感兴趣甚至厌恶,他曾经也赌过,不过赌的不是银子,是命。
结局呢?许弥想到这里,神色不太自然的皱了皱眉。
在他对面,白衣少年听到许弥的话,眼神躲闪的干笑两声。
他罢了罢手,道:“赌棋这事本就风云莫测,莫说棋局之内,场外因素自然也是需要考虑进去的,废话不多说了,你到底赌不赌。”
白衣少年手中掂量着沉甸甸的一贯铜钱,他看了眼素白衣物,眼珠子直盯着铜钱发愣的小女孩,老神在在的对许弥笑了笑。
“不赌。”许弥摇头道。
莫说小白蛇本就不是他的东西,即便是,他也对赌这字眼丝毫提不起半点兴趣。
愣了一下,白衣少年神色恹恹的把铜钱收了起来,道了声没趣,便悠然自得的一边吃着桌子上的点心,一边观棋了。
厅堂的看台上,这会传话小厮再次上气不接下气的从楼道跑了下来,道了声“黑棋右三下五。”
代棋人举起棋杆,继续的落子讲解,台下的观棋人也三三两两的再次讨论起来。
厅堂北面,许弥这会想起来他有黑白棋令的事,可以去三楼现场观摩,且他看的出来喻舒这几步的棋路不太对劲。
想到这,许弥便揉了揉小女孩的脑袋,起身拉着她往楼梯口走去。
白衣少年百无聊赖的看了眼,便不在意了。